来的这群人,恰是耶溪村的流民们。这其中,就有香茅子的父母。
这话,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当初,耶溪村因为二郎家的牛在山上走丢了,村长和二郎家合起来发动全村的人帮忙找牛,并许下了若干好处。
乡下人丢了头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丢了孩子都没有丢了牛让人挂心。
于是当天晚上,除了老弱和需要看孩子的妇孺,剩余的人都在村西口集合。待到人齐,大家就点燃松脂缠绕的火把,往山林里开始找寻。
这种夜晚找牛的队伍一定要人多,还要结伴,最后的关键是要举火前行。这样就能喝退不少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而牛则是家养的牲畜,亲人。
当看到人声、人迹之后,它则会哞哞的叫,让人发现它。
一票人举着火把在山林里呼唤着,大家打算从起更搜寻到三更,如果是在找不到,那只有算了。估计那已经是让野兽给吃了去。
一直找啊找,什么都没找到。
到了半夜露水湿重,大家就打算回去了。可是二郎家连连磕头哀求,说着牛是他们家全部的家产和希望,万万不能这么走丢了,求大家一定再帮忙找找。
无奈,大家继续找。
整整走了一夜,这周围山林里让他们翻了个遍,连跟牛毛都没找到。
此时已经快五更天了,他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二郎爹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在村口的空地上,赫然有着半只牛腿,牛腿上还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这就是二郎家的牛,当初因为田山家误伤了二郎家的牛,当初两家打的很厉害,从此再没说过话。后来牛腿这块就不长毛了,落下一个两寸左右月牙形的疤痕。
这事耶溪村的人都知道,所以不仅二郎爹,很多人也都认出来了!
二郎爹当时就嚎哭起来,指天骂地,说不会与杀牛的人甘休。
很多人劝着二郎爹,可他太难过了,抱着牛腿嚎哭不止。
这个时候辛崀想到一个问题,谁杀的牛。
那么大一头牛,就算是屠户杀牛,也要有桩子绑牛,几个人帮忙,寻大盆接血。可这荒山野地的哪里有杀牛的地方。而且周围也没有牛血的痕迹。
再说,剩下的牛呢?!
总不能是贼人在别处偷牛杀了,再往路上扔一只牛腿等着让人发现吧!
牛,那是多么重要的农力牲畜,在殷洲各郡,每家养牛都需要在官府备案,除了老病不行的牛,轻易不得宰杀的。
这牛,究竟是怎么死的?!
辛崀越想越不对。
可惜除了他,其他的人都只是围起来安慰二郎爹,纷纷咒骂杀牛的不得好死。
辛崀就走过去,拽着牛腿说,“二郎爹,不对劲,你先把牛腿给我瞅瞅。”
二郎爹虽然伤心,还是举着牛腿子递给了辛崀。
那牛腿上的毛上还沾着血,硬邦邦的。在断口处陈差不齐,分明是大力撕扯下来的样子。这哪里是有人偷牛,倒像是被什么猛兽咬下来的。
可是牛这么壮实的牲口,就算是老虎豹子,也不能把它要成这般残缺,除非是比虎豹还要凶猛的野兽!
想到这里,辛崀猛的察觉到危险,如果这个猛兽连牛都可以咬成这样,那么人呢?!
他立刻对二郎爹说,“你别嚎了,这牛不是被人宰的!”
“啥?!”二郎爹婆娑着泪眼看着辛崀,不是很明白。
辛崀举起牛腿,给他看上面撕裂开的痕迹,正要跟二郎爹说起牛腿的事情。忽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那臭味就别提了,跟三伏天沤出来的大粪一样。
好多人也闻到了,都皱起鼻子短促的嗅着,“哪儿来的,这什么味儿啊?”
忽然就在站在最后面靠村子方向的老栓子一下子就飞到空中,他惊恐的大叫着,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矗立在他身后,仿若半个山头一般大,带着浓郁的臭味。
大家顺着老栓子的叫声,就看到这个恐怖的阴影,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这个阴影激动极为迅速灵活,几乎没有声息的,就跑到了众人身后,而大家都无一觉察。
不知道它是怎么把老栓子扑棱到空中的,当老栓子落下的时候,这个大怪兽张开血盆一样的大口,露出小孩胳膊粗细的獠牙,只一伸脖子,咔嚓一口,老栓子就从当中被咬成两截。半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般。
而老栓子这被它囫囵个的一口吞了下去!
“妈呀!”
“鬼啊!”
一部分村民转身就跑,恨不得身上多生出两只脚。而辛崀正是第一批反身往回跑的人。
而另外一部分则跟鹌鹑似的动也不敢动,全身战栗,屎尿齐流,却不敢跑,只是嘴上喃喃的念叨着,“山神爷爷饶命,山神爷爷饶命。”
这是辛崀他们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人。
在怪兽出来之后,辛崀他们玩命的往山里跑,再也见不到一丝声音,这才停了下来。到后差不多晌午时分,剩余的人才算拢到一起,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了。
这下大家就犯了愁。
山里什么也没有,可要说回去——众人齐齐想起那怪兽的血盆大口,以及一口就被咬成两截的老栓子。
齐齐打了个寒颤,谁也不肯迈步往家走。
好在大家都村民,平时也经常进山打猎采摘山货。见天色已经大亮,众人就分工,套兔子的套兔子,打山鸡的打山鸡,剩下的去山溪里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