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言语的荒诞、偏激、甚至悖逆,是有意为之的,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近乎堂而皇之的策反活动,败露是迟迟早早的事。
不但不怕暴露自己,相反,小舞想让自己更出名!现在的名声越大,未来自己的影响力就会越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己点燃的星星之火,未来,足可以燎原。
小舞认为,有朝一日,那些与自己有交集的,被欺凌的大商奴隶兵,在看清大周的仁政,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奴隶小舞,在忍无可忍时,势必会成为发抗大商的领头人。
自己在大商军营的最后时刻,小舞如戏精上身,演出了一场夹道送别的感人场景。
原本出帐看热闹的士兵,看见小舞被五花大绑押走,身前走着的竟是樊将军。
这前所未有的事,经一传十,十传百,在先遣营内迅速传开,已敲过了熄灯鼓,士兵们还是忍不住好奇,争先恐后地出帐观看。
在先遣营短短十六天,小舞虽千方百计地结识人,但真正说过话的并不多。
相反,认识她的可不少,小舞能出名,皆是因为她总是能带回好吃的,她帐内夜夜传出来的香味,引诱的营中士兵都垂涎欲滴。
只要一打听,就会有人指着小舞介绍,说她是侦察队的联络员,能出营打兔子捕鱼。
很多士兵都想结识小舞,想分点兔子肉等吃,个别将领以势欺人,也常来勒索一番。
一时,小舞成了先遣营的能人。
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小舞端出英勇就义前的模样,向着自发站在道两旁的士兵,依依不舍地告别。
“兄弟们,保重!”
“常老弟!你!……”
“没事!认识你们,我三生……有幸”
“我们也是……”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瘦子!”
“要好好活着”
“你也是……”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走在夹道的士兵中,樊二丰浑身感到不自在,士兵挨饿,本是自己这个为将的无能,现在却要惩罚给士兵找吃食的人,他深低着头,觉得士兵们的目光都充满鄙视。
心内越来越发虚,樊二丰转头,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那随从心领神会,对夹道的士兵怒喝,“已是熄灯时分,不回帐睡觉,是都想……挨军棍吗?”。
士兵们一听,觉得樊将军的脸色太过难看,谁都不想触霉头,望了望一身凛然小舞,有叹气的、有摇头的、有兀自低声慨叹的,都纷纷做鸟兽散。
其实,樊二丰在帐外,把小舞大逆不道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免有些怀疑她别有用心,当然,也被奴隶小舞的事给惊的不轻。
作为大商前线的将军,樊二丰自是比普通人了解的多。
他听过一些传言,说当年大周内乱时,确是一个奴隶带救兵,前来勤王救驾的,一举改变兵力占据,将逆反给镇压下去,但也听说,那奴隶连周大王的命令都不听,杀出重重包围,硬是跟着他师傅跑了。
一路走到将军大帐前,樊二丰突然站住身,回头望着一脸坚定的瘦削小舞,心绪很复杂,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欣赏,眼前瘦削小舞的机灵和仗义。
犹豫了好一会儿,樊二丰幽幽开口,“杖责……八十,立刻执行”。
“是!”,士兵们应了,过来拖拽小舞。
小舞挣扎着大喊,“他们,也是人,不该挨饿,这,不,公,平!”。
樊二丰本意,既不想打小舞,更不想杀了她,但是,为了保全更多的手下,他不得不找替罪羊,也不能不处罚小舞。
牺牲一个人,保全更多,这是樊二丰自认为,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那单薄样,八十杖,该是没命了吧,唉……”
樊二丰心里默叨着,眼中噙着一抹歉意,又面无表情地扫看了一眼,被按上刑凳上的小舞,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大帐中。
不一会儿,就听见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小舞一字一句泣血的声音,“他们,为国卖命,不该……被欺压,不该挨饿,不该受冻,不公平!不公平……”
樊二丰呆呆坐在案后,如石头人一般,心内极不平静,“自己的士兵,在浴血作战,却吃不饱,挨着冻,自己这个将军,却无能为力,实在太窝囊!太失职,为此,自己还欠下……一条鲜活的人命,这是什么世道啊?”。
偷偷尾随过来的李二狗等士兵,见小舞被仗责,还在为众人抱不平,都红了眼圈。
李二狗直接流出眼泪,想要冲出去,被瘦巴老兵一把给抓回来,“不能去!去了,也是送死”。
李二狗抽泣道:“常哥,是为了我们,不能让她……被冤死”。
瘦巴老兵叹气,“屁话!偷军粮,那是多大的罪,只处罚她一个,将军,是为了保住大家,别去添乱了”。
傻大个怒着一张脸,插话,“那我……去替他挨打,我身子壮,抗打”。
瘦巴老兵叹气,“唉!她……她是活不成了,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就成全……他的义气吧,别白白跟着……去送死了”。
“……”
众所周知,先遣营是军中最危险,也最没地位的,但也都知道,先遣队的将军樊二丰心眼不坏,很少体罚士兵。
这一次,实属有些反常。
正当受了小舞好处的几人躲在暗处,看着小舞挨打,长吁短叹时,躲在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