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会飞的东西,单独占一辆马车,这确实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但心情最复杂的想来不会是他,而是替一只鸟赶车的车夫。
秦五跟着上了马,出发前还是又向朱秀问了一句:“宁阳可是定南王吴家的地界,姑娘要去,你为何不劝一劝?”
“吴家的地界又如何?难道吴家还会因为同将军不睦而为难姑娘?”
至于会不会引起朝廷误会,这一路他们仔细留意了,并无人暗中跟随。
姑娘不过是来临元祭拜而已,本也不会惹人注意。
况且,女孩子想四处逛一逛再正常不过。
再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劝得住吗?
见朱秀拍马跟着那道银红的身影而去,秦五沉默着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遭谈话与所见,总叫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点不真实,同他以往的认知和思考习惯截然不同。
从前跟着将军身边,总被说没眼色,时间久了,难免就有点怀疑自我了。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怀疑人生的秦五很快也跟上。
女孩子策马而行,银红披风随风在身后拂动,兜帽中括着的那张白净的面孔之上神色坚定。
她想早些见到吴恙。
正如幼时她想见凯旋而归的祖父时,所有人都走着,哪怕是疾步走着,只有她会选择跑着去门外迎接祖父。
那时她便知道,真正想见一个人时,是要跑着去见的。
眼下,马车还是稍慢了些,那她便骑马去见他。
……
如此不过又是四日,临近昏暮时分,许明意一行人终于抵达。
看着近在眼前的宁阳城,中途已经改为男子打扮的许明意翻身下了马。
“姑娘,咱们有路引吗?”朱秀下马走了过来问道。
虽然现在才问,似乎有些晚了。
宁阳城不比其它地方,此处百年前便是吴家的根基所在,如今内政军权也皆被定南王府牢牢握在手中,可谓如铁桶一般,若无正经名目与路引,外地人想要进城几乎是不可能。
总不能说出他们镇国公府的身份,由此让对方通融一下吧?
“拿着这个,去同城门守卫说,我有要事要见他们世孙。”
许明意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朱秀,并交代道:“让他们不要张扬,便说此事隐秘,不宜为旁人知晓,只与吴世孙一人传信便可——我在城中的隐贤楼等他。”
吴恙将此玉佩给了她的事情,若是传开,或是被吴家长辈知道,她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阳与别处不同,安排在城门处的守卫,必然是由吴家挑选出来的,且是有眼色的,听了这些话,定也知道该怎么做。
朱秀应下,快步走了过去,将玉佩示出,与那守卫低声交谈了几句。
守卫看了一眼许明意的方向,神态里透出好奇与恭敬。
见那面白唇红的小公子生得煞是好看,守卫不禁又觉得朱秀的话更为可信了些。
都说长得好看的人喜欢与同样好看的人做朋友,这话果然没错。
“请阁下放心,我必亲自将此事禀明世孙,绝不会叫第二个人知晓。”守卫低声向朱秀保证道。
他可是头一回有这种可以名正言顺见到世孙的机会呢,又是这种隐秘的传话,想想不免还有些激动。
朱秀点了头:“有劳了。”
看来这玉佩,必然很不一般了。
极有可能是吴世孙的贴身之物。
那么问题来了——吴世孙为何要将这等重要的东西送给他家姑娘?
还有姑娘方才说的什么“隐贤楼”,姑娘可从未来过宁阳,怎会对宁阳城中之事如此熟悉?
如此这般,似乎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姑娘来宁阳找吴世孙,怕是早就约好了。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朱秀的心情突然有点复杂——吴世孙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迷得他们姑娘千里迢迢来宁阳,是靠脸吗?
一行人进了城,在隐贤楼中要了几间客房,暂时安顿了下来。
隐贤楼算得上是宁阳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也正因此,许明意才能有些印象。
客房中布置的十分清雅,一应之物俱全且称得上精细。
许明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袍,站在窗边,由阿珠拿布巾绞着湿发。
窗外街道华灯如织,各处商铺皆还大开着,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许明意瞧得意动,待将头发绞干之后,便叫阿珠取了缎带束发。
“姑娘要出去?”便是少言如阿珠,此时也不禁劝道:“您这一路辛劳颠簸,不如早些歇着吧?”
这般时辰,便是吴世孙得了信儿,想来也要明日才能过来了。
“说来奇怪,倒也没觉得如何累。”许明意兴致颇高地道:“你看外头多热闹,咱们且出去逛逛吧。”
阿珠只好依着。
朱秀得知此事也要跟上,却听自家姑娘吩咐道:“我只在附近走一走而已,有阿珠跟着就够了。你且带着他们在此歇息,若有吴世孙的人寻来,也好有个能递得上话的。”
朱秀应下,站在楼梯处目送着。
见自家姑娘脚步轻快,似连背影都隐隐透着愉悦,他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姑娘这应当确实是被美色所惑没错了。
“老朱,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秦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心紧锁一脸正色。
朱秀看向他:“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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