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也是许明意想说的话。
这世上,有些在某方面有天赋的人,其身上的特质之所以被称之为天赋,便是因为他们能常人所不能。
相同的东西,在资质不同的人手下,往往会呈现截然不同的作用。
若乔必应当真与当年前燕王妃之事有关,被灭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若这个人是个不可多得的高人,就此除掉,未免可惜。
尤其是用称手了之后……
这种时候,让其假死,消失在人前,而在暗中继续为自己所用,显然是个两全其美的选择。
想到这种可能,许明意脑海里再次闪过在养心殿中看到过的那张方子。
若这个乔必应如今当真还活着的话,那这件事情,说不定就不止是同前燕王妃之事有关了——
她近些时日一直在思索着的,皇帝身边有可能隐藏着的、对她祖父有着威胁的所谓“高人”,即便不是此人,或许也与此人有所关联……
而吴恙之所以特意同她提及此事,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此际并未多言,只道:“此事我会尽快查明。”
许明意点头,向他问道:“这个乔必应,可有后人没有?”
“有一妻一子。”吴恙道:“但这对母子于十年前便举家搬出了京,其子已满三十却至今尚未娶妻,且早年已考中了举人,但之后接连两次于会试中都落了榜。如今在京外凤鸣县内的一所私塾中任教书先生。”
了解的这般细致,可见已是着手在查了。
许明意听得认真之余,只隐隐觉得吴恙话中提及的这位乔必应之子的境遇,似乎莫名有些熟悉……
“这几日命人大致查探了些乔家的底细情况,但并无值得一提的收获,我打算两日后亲自去走一趟。”
“我同你一起去吧。”许明意立即道:“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她也想早日查清此事。
对上那双眼睛,本不欲让她费心参与此事的吴恙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待回过神来之时,许明意已经在问:“为何是两日之后?现下你手上在忙其它要紧之事?”
她是个急性子,而吴恙历来也是一旦想到要做什么事情便不会拖延耽搁之人。
近来吴恙的确在忙些其它事,但倒也并称不上如何要紧,叫他无法抽身。
而之所以选在两日之后,是另有缘故在——
“两日后,是乔必应的忌日。”吴恙说道:“按往年习惯,乔家母子必会前去墓前祭祀,我打算跟去看看。”
忌日?
许明意心思微动,微微点头。
若乔必应是假死,与其最亲近的家人身上多半会有线索。
墓前祭奠之时,值得留意之处的确也颇多……
“那两日后咱们一起过去。”许明意说着,忽然又道:“可凤鸣县离京城尚有七八十里远,乔家人若白日前去祭奠,咱们恐怕会赶不及,不如提早一日过去?也好早做准备。”
听她一口一个咱们,吴恙哪里还有半点说不的可能,温声道:“那便明日动身。”
二人又说了些其它。
停下喝茶的间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单手端着茶盏,一举一动赏心悦目的少年,许明意突然想到问了一句:“对了,你此番在京中也呆了不短的时日了,太后寿辰又已过多时,想来宁阳族中应当要催你回去了吧?”
他明面上是定南王世孙,实际上是燕王独子。
无论是哪一重身份,吴家必然都不放心他在京中久留。
湘王出了叛国之事,燕王离京之际又遭刺杀,虽然对外只道是紫星教所为,但紫星教死活不愿替仇家背黑锅,为此连夜赶出了不少艺术作品,愤怒到就差直接站出来跟皇帝开骂了……
就此事的流传程度之广来看,在明眼人眼里,皇帝此番显然是甩锅不成,反被紫星教拿三寸不烂之舌将车都给掀翻了——失败到可以被各大书院拿来当做甩锅的反面教材来警示学子的地步。
总而言之,诸事交杂之下,京中如今的局面并不安稳。
可吴恙从未提过半句要回宁阳的话。
“知道我还有其它要事要办,催倒是不曾催过。”吴恙面不改色地说着。
也就是每隔数日便会收到一封信的地步罢了。
“其它要事?”许明意将信将疑。
她有点不信。
当真……不是因为她吗?
偏偏他的神态里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来,颔首道:“十分要紧之事。”
他曾答应过镇国公会护她周全。
而若连陪在身边都做不到,还大言不惭谈什么保护。
他固然知道远在宁阳的祖父心中的担忧,但他亦有自己的分寸在。
镇国公一日不曾平安归来,他便一日不可离开京城。
若当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那么,他必然也要带她一起走,而断不可能让她独自留在这危机四伏之地。
但这些话半个字都不能讲。
一旦说了,她定是要赶他走的。
这只是他顺从自己的心意,甘愿去做的一件小事罢了,不需要说出来让她心有负担。
恐面前的女孩子再深问,吴恙及时转开了话题:“先前我命人送出去的信,此时必然已经到裘神医手上了,若神医肯帮忙的话,即日从宁阳动身,想来至多只比阿葵晚上五六日便可抵达了。”
宁阳距东元城,比之京城少了近八九百里的路程。
许明意点头。
她相信,神医若收到了信,便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