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廷贞的注视下,小道士将锦盒缓缓打开了来。
出现在夏廷贞视线中的,是七八颗蜡黄色、如鸽蛋大小的香丸,打开的一瞬,便有淡淡药香气萦入鼻间。
“我就说,这几颗香丸,也值得你这般慢慢吞吞的?”察觉到气氛有些莫名的紧绷,内监在一旁玩笑着说道:“不知道的,还当你这里头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呢。”
小道士勉强干笑一声,道:“师父有过交待,要将东西送去玉坤宫,不可有任何闪失,小人头一回办差,实在不敢大意……”
“行了,瞧把你吓的。”内监道:“既如此,便快过去吧。”
“是。”小道士心中如获大赦,正要合上锦盒时,却听得那周身气势冷然的首辅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慢着。”
夏廷贞上前一步。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这一刻,小道士心如擂鼓,面上却再不敢表露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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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忽有一道声音传来。
“夏首辅。”
是男孩子恭敬的喊声——
夏廷贞下意识地抬眼看去,身形削弱的小少年身穿靛蓝色绣祥云绸袍,玉冠束发,清瘦的脸颊上一双眸子明澈清亮。
“太子殿下。”夏廷贞抬手施礼。
太子客气地还礼,询问道:“夏大人可是刚从父皇那里回来?”
“正是。”
“我恰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夏大人……”男孩子看了看内监和那小道士,遂低声道:“不知夏大人可方便移步一叙吗?”
夏廷贞自无拒绝的道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太子便朝前方的凉亭走去。
夏廷贞缓步跟上。
“不知殿下有何事要问老臣?”这声音虽称不上怠慢,却也并无太多敬意在。
一向如此,太子也并不在意,只语气有些犹豫地问道:“听闻父皇身体不适,我正要去探望一二,只是不知……父皇此时的心情如何?”
夏廷贞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原来是想去见皇上,又怕撞到皇上心情不妙,担心受迁怒。
这就是他们大庆的太子……
无论是哪方面,都如此地上不得台面。
“皇上正忙于处理政务,倒称不上心情好与不好。”夏廷贞无意多言,抬手道:“若太子殿下没有其它要事,老臣就先告辞了。”
太子似乎还有话要问,但见他如此,也不敢多说,只连忙施礼道:“夏首辅慢走。”
夏廷贞转身出了凉亭。
再看向方才之处,只那名内监还在原处候着,而那小道士已经不见了。
夏廷贞微微皱眉。
是他多疑了吗?
但国师是纪修的人,怎么可能会暗中和玉坤宫有什么牵扯?
见夏廷贞走远,太子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他倒不知那小道士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又是否藏着什么不该藏的东西,对皇后娘娘和许姑娘要做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但有些时候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管同夏首辅对着干就是了——这么做,就是在帮他想帮的人了。
趁着天色渐暗,小道士捧着锦盒一路快走,来到了玉坤宫,将东西交给了掌事宫女。
锦盒很快被姜嬷嬷送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将锦盒打开,香丸之下,另有着隔层在。
隔层之内,赫然躺着一株完整的灵芝,只是颜色纹路同寻常灵芝大为不同。
皇后微微吁了口气,将东西放入另一只备好的褐漆长匣中,边对姜嬷嬷说道:“立即安排人手,将此物秘密送去镇国公府。”
姜嬷嬷听得一怔,看一眼窗外已经漆黑的天色,提醒道:“娘娘,这般时辰怕是赶不及送出宫了,不如等明日再叫人带出宫去……”
宫门很快便会落锁,尽管紧赶慢赶赶上了,但此时出宫无疑太过招人注意。
娘娘这些年来身处这深宫之内,之所以不曾出过任何差池,凭的便是谨慎二字,按说此时本不必她来多嘴提醒——
“所以我才说要秘密送去。”皇后将匣子递向姜嬷嬷:“镇国公危在旦夕,一刻也不宜耽误。”
早一刻送去,或许就多一些希望。
这样的时候,断不可有片刻耽搁。
“那……是要动用那些人吗?”姜嬷嬷犹豫着问。
暗中出宫,少不得要身手敏捷之人。
皇后点头:“你去安排吧。”
“……”姜嬷嬷欲言又止。
皇帝多疑,在这如铁桶般的宫里安插眼线本就十分不易,这二十余名侍卫更是他们吴家费了大力气送进宫来的,为的是在危急关头以防不测之用——
去年奉天殿遭雷火,谎称发现刺客,以此提早引开殿中宫人侍卫离去的,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而现下娘娘却让人出宫送药,一旦被发现,是否会带来麻烦不提,更会让这些年来精心安插的人手暴露在皇帝面前……
“不必多说了。”皇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佩,交到姜嬷嬷手里,“父亲既将这些人给了我,那便由我做主,快去吧。”
事有轻重缓急,关乎国公性命,那更是重中之重。
这于她而言,已是真真正正的危急关头。
国公的生死,也是天下人的危急关头。
见她坚持,姜嬷嬷到底未再多言,应了声“婢子遵命”,便立即安排去了。
夜色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