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人当真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与他人有了勾连、同许启唯解毒之事有关的话,那方才之言,定全部都是假话!
而纵然尚有另一半可能在,或只是他疑心过重,但乔必应不同于其他人,对方所知道的那些秘密,注定了让他不可能为此冒一丝风险——
再好用的刀,可一旦有了威胁到了主人可能,那便也只能丢弃了。
李吉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离开养心殿的李吉,小晨子心口处一阵快跳。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吉公亲自交待安排的?
一则可见此事必然要紧,二来则是不欲被太多人知晓……
眼前闪过前脚刚被抬走的那口木箱,小晨子忽而捂住腹部,忍耐着低声道:“小圆子,我肚子实在疼得厉害,还有半刻钟便有人来同咱们换值了,你替我看着些……”
他一贯擅与人交际,那被唤作小圆子的内监看一眼左右,遂点点头,小声说道:“快去吧,当心吉公刚出去,别被他给撞见了……”
是人都有三急,这点小忙不算什么,更何况小晨子也常帮他。
小晨子连连道谢罢,放轻脚步躬着身子垂首疾步去了。
待溜出了养心殿,便顺着无人小径快步跑了起来。
半刻钟不算久——
但若当真有性命之危,一眨眼的工夫那都是关乎着人命的!
小晨子一路跑到了玉坤宫,守在通往花园后门处的门房是个早年犯了错被发落在此看门的老太监,此时正在门房内扯着呼,听得门被人晃响,遂惊醒过来,忙披衣起身,趿拉着鞋子出了屋子。
“谁?”
老太监隔着门板试探地问道。
“窦爷爷,是我!”
“小晨子?”老太监略略一惊,忙掏出腰间挂着的钥匙将门打开:“怎这个时辰过来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娘娘先前叫我盯着的事有动静了,便还需立即同娘娘禀明……”小晨子气喘吁吁。
“这个时辰娘娘早歇下了……”那老太监皱着眉,思索着道:“你等着,我想法子告诉阿姜一声!”
小晨子是个知轻重的,断不会为了小事大半夜前来。
知他口中的阿姜便是娘娘身边的姜嬷嬷,小晨子忙不迭点头——窦爷爷甚至还同他私下说过,等来日局面允许了,他和姜嬷嬷便收他作义子,一家三口一起过日子……只是这说法似乎只是窦爷爷一厢情愿,姜嬷嬷看样子并不搭腔,甚至还想叫窦爷爷滚。
老太监快步去了,小晨子心焦不已地等在原处。
好在皇后很快便到了。
今晚身边守夜的是可信之人,否则此这般时辰起身外出也是不易之事。
“……最先是来了个报信的黑衣人,似乎是从东边回来的,不知是带回了什么消息,皇上为此颇为震怒,立时请了夏首辅进宫……”
小晨子将今夜养心殿内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包括宣郑太医前去,及那口可疑的箱子。
皇后因思索而紧紧皱起的眉,却又突然舒展开。
东边带回来的消息,惹了狗皇帝震怒?又连夜召了夏廷贞进宫?
想来那必然是国公化险为夷了!
国公既已无碍,他定然也是安全的……
如此她便可以放心了。
但乔必应那边……
皇后的眼神一时间反复着。
若国公脱险,依狗皇帝的德性即便不去疑心乔必应,定也会因此迁怒……盛怒之下发起疯来,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种可能,早在之前阿渊送进宫中的那封密信里,便已经提到过了,故而她才会让小晨子务必多盯着些。
而真到了这一步,救是不救,却仍旧是个问题……
人既是被送回到了暗庭中,那么依皇帝的作风,定不会拖延太久,多半就是要在暗庭里下手了——一个被囚于暗庭内整整十八年的人,若就此隐秘地死去,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皇后十指拢起,脑海中闪过种种利弊。
就在小晨子欲出声询问该怎么做时,只听皇后开口道:“姜嬷嬷,挑几名好手前去暗庭随机应变!”
姜嬷嬷不由一惊。
“娘娘……”这是要直接抢人不成?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我自有分寸,此事不可耽搁,快去安排,无论如何务必要保住乔必应的性命!”
乔必应不能死——
此人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止是阿姐之死的真相……
如此至关重要、甚至是仅存的唯一线索,她若眼睁睁看着被皇帝毁去,而什么都不做,那她这些年在宫中的百般忍耐究竟有何意义?——她若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当初便也不会选择进宫了!
若蛰伏的意义不在于有朝一日干点什么有用的事,那试问她还累死累活蛰伏个什么劲儿啊?
姜嬷嬷虽心中百般不赞成,但仍是奉命去安排了。
“暗庭里的那个小杰子,可还算靠得住吗?”皇后转而向小晨子问道。
小晨子同小杰子一直暗中保持着联络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动用侍卫去救人乃是迫不得己的下策,也是最冒险的,若有其它选择,那前者她便只打算做个备用之策——
一点险都不冒是不可能的,但还需尽量降低。
“小杰子……”小晨子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当即点头道:“靠得住!”
“那好,你按我交待的去办,到暗庭后,先同姜嬷嬷安排的人碰面,再去寻小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