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晚上的,又是让别人点人家自己都舍不得点的油灯,又是把人家从睡梦中吵醒给自己烧吃的,也是忒麻烦人。
再加上现在整个赵家村差不多都知道薛家的事了,再经过唐氏一番宣传,如今已经没几家人对薛老头还有多少的好感。
本来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救个急那也是应该的,但对如今的薛老头却是例外。
当他敲了离自家最近的赵琉星家门时,对方开门看到是他,只对他一阵冷嘲热讽,之后便直接拒绝。
到了第二家才愿意给他烧吃的。
只是收费着实不便宜,简直跟抢劫似的。
他一个老头子又没其他的收入,可不就是靠这些钱过日子嘛,自然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只这么吃一下拿盏油灯就费了他二十文钱,能不心疼吗。
其实所谓的油灯,不过就是一个小黑碗,上面放点油,一小段灯芯而已,能花几个钱。
吃食就更是一碗清汤白面。
可即使再心疼,说好的钱,不想给也得给,不然以后若还想要再吃,就真没人理会自己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直接雇辆车的,如此一来,自己能比死老婆子他们回来的早,就能提前收拾东西,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总算是吃了顿饭,有了些力气,精神头也恢复了些。
但他还得忍着身体的疲累继续给家里收拾一顿,否则晚上就地方住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油灯,回到家后,看到家里的情景时,薛老头又是气结,当即便忍不住脾气,在家里吼叫大骂了一顿,而这辱骂的对象自然便是唐氏等人。
待在家中的唐氏在听到老宅子里传来的死老头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时,不但没生气,反而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
此时,她的脑海里已经可以想象,当这糟老头子看到自己屋子里那脏乱不堪的情景时会是什么模样,真真是叫人解气呐。
也不枉自己叫人把能搬的东西全都搬走,顺便还给他留了不少垃圾了,而把他的东西送回去时,又把它们扔的到处都是。
关键还是,这老头子压根不会收拾东西。
这死老头子平时在家都是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干,任何东西都是自己给他拾掇的好好的,哪里需要他自己动手。
都懒习惯了,哪会做什么家务哦。
看他这次如何收拾。
一想到老头子对着一屋子的东西无从下手的画面,她心里也是直乐。
这死老头,怕是今晚都没好觉睡喽。
也确实,原来队员们有用的东西都搬到新宅子去了,在唐氏的要求下,也没收拾屋子,尽给他留些没用的垃圾。
而薛老头自己的东西,唐氏只给他收拾了专属于他的东西。像被褥什么的,原本都是他俩合用的,自然不能算是他的专属,便也没有给他送来。
这又缺衣少食,又没有人帮忙伺候,而自己之前又没做过,什么都不会,就算不是手忙脚乱,怕也是看着一堆东西干瞪眼了吧。
别人不知道,但就这遭老头子,唐氏是清楚的很,平时什么都要她干,而如今什么都要他自己干,能好才怪,这未来的日子有的熬喽。
对此,唐氏只想骂他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瞎折腾,把自己搞的众叛亲离。
这一日,薛老头这边是彻夜难眠。
而新宅子那边,众人却是各种心思都有。
像唐氏,狠狠地整了这个死老头子一顿,又给他抓花了脸,让他有火无处发,自然是开心。
可是,自己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变成弃妇了,虽说看清了这老头子的真面目,也不会因为离开他而有多少难受,但是对于这个身份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如薛玉海两兄弟,更多的还是忧愁。被逐出祠堂,永不归宗,还要在族谱上被除名,被剥夺姓氏,这可是他们立身的根基啊,如今根基被毁,对他们俩来说,打击不可为不大,心里自然不好受。
至于其他人,反应却并没有他们那么大,尤其是在薛琅静说了可以姓唐之后,他们便更没多少忧虑了。
不就是被逐出薛家吗,他们可以入唐家宗祠,认唐家的祖宗,多简单的事儿。
而且,被族谱上除名,那对于她们而言,更是笑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压根不曾在族谱上出现过,又何来除名一说呢。
像唐氏、沈氏、梁氏,她们倒确实出现在族谱中,可那上面写的也是唐氏、沈氏、梁氏,而不是唐三娘、沈盼娣、梁丽珍。
上面有她们的名字吗?
并没有!
而薛家姐妹们呢,除了招赘的薛琳静和薛珊静被恩准给了‘长女’两个字外,其他七人在上面则没有丁点影子。
张兴原和孙丁旺的名儿倒是在上面,可这对他们重要吗?
不重要,他们本就是外人,尤其是孙丁旺,才被记上去没几日,自然不在乎被剔除。
说来也是讽刺,薛家这么多女人当中,不管是唐氏沈氏梁氏婆媳三个,还是薛琅静姐妹九个亲生的后代都没资格将名字写入族谱,却偏有另外两个女子可以在上面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连名带姓。
那便是江芊月与柳慧宁。
两人才刚进入薛家,便被连名带姓写了上去,也是唯一一类可以被恩准在族谱上留下全名的女子。
名头便是列女节妇中的节妇。
可她们在乎吗?
自然还是不,她们和薛氏先祖之间可有任何关系?为何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