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送?”
洪家娘子很不情愿。
家里小子闺女眼见着就大了,闺女要出去见人,好为将来寻婆家做准备,当家的虽然挂了个头衔,可朝廷明显是要打压武将,就当家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好点的人家怕也瞧不上,她只能尽量把门面装点好。
至于家里的小子要想吃去,就得识字,笔墨纸砚,哪一样都要钱。
这些银钱在洪家娘子眼里那就是孩子的前程。
她打心眼里不想送出去。
但洪昌义已经把银票拿起来,并头也不回的出去。
洪娘子追了几步,见自家当家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只能不甘的作罢。
入夜,洪昌义沉着脸回来。
洪家娘子忙迎上去,“收回去了?”
她急声问。
洪昌义没搭理她,脱了鞋,倒头就睡。
洪娘子气的不轻,却也无法,只能忿忿熄灯。
隔天,魏宕就收到家里消息,自家老父亲要他必须回去一趟。
魏宕问过来传话的小厮,“父亲可是有事?”
小厮哪里知晓,只凭着自己的判断,“老爷有点生气。”
事实是,非常生气。
老将军的原话是,让那个小兔崽子立马给我滚回来。
魏宕耸了耸肩,“你且回去。”
小厮小心看他,“少爷,您可要早点。”
魏宕咧嘴一笑,“知道了。”
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小厮挺发愁。
晚上,魏宕踩着夜色进门。
才刚进府门,就见老管家在等着。
他撇了下嘴,“阿爹就这么急?”
见他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老管家愁的胡子都要揪掉了。
“少爷,好端端的,你作甚招惹老爷?”
“我哪儿惹他了?”
魏宕莫名其妙。
“银票,”老管家提醒。
魏宕恍然,“这是我可以解释。”
老管家叹气,“昨儿洪昌义来了,跪下来就给老爷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末了还把银票留下来,说多谢少爷。”
“老爷一听脸色就不对了,亏得我见机快,把他马让人带走了,不然昨晚就去校场了。”
魏宕挑眉,呵呵的笑。
洪昌义这是瞧着在他这儿没戏,故意到父亲跟前给他上眼药呢。
老管家脸色很不好,哪怕掩饰也还是显出鄙薄。
“要我说,这姓洪的也忒不是东西,少爷你好心帮衬,怎地还是错了。”
魏宕呵呵的笑。
“不要就算了,以后我还省了,”他满不在乎。
“我的小少爷啊,”老管家都急得薅了几根胡子下来,“老爷都准备军棍了,就等着你回来,要执行军法呢。”
魏宕一听,立马停下来。
自家老爷子虽然年岁大了,手劲小了。
可那军棍不是一般棍子,那个打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疼。
“我想起来军营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他扭头就走。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身后一声爆喝,魏宕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军棍擦着他肩膀过去,重重落在青石板上。
登时激起一片尘土。
“老头,你真舍得下狠手,”魏宕跳起来,往后闪,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
魏将军脸色发黑,抡着军棍,又朝他打过来。
才刚那一下是魏宕没提防,现在有了准备,又哪里有可能让他打中?
他上蹿下跳,把老将军溜得满地乱跑,气喘吁吁。
“老头,你就放弃吧,我是不会被你打到的,”魏宕跟没事人一样的瞧着亲爹拄着军棍气喘如牛。
“你给我过来,”老将军怒吼。
魏宕撇嘴,“你当我傻啊,过去还不被你打死?”
“到时老魏家绝后,你罪过大了,我跟你说。”
魏将军气了个倒仰,“我宁可绝后,也不要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怎么无情无义了?”
魏宕躲开迎面而来的军棍,瞪着眼睛。
“你把你叔伯当成什么?叫花子,还给银票打发了?”
魏将军怒声道。
“这事啊,”魏宕笑,“洪叔跟我说,婶子好些年都没做过新衣裳,家里余粮从来都吃不到月尾,我就想着,朝廷大事,轮不着我一个小兵做主,那就只能帮些我能帮的。”
“洪叔家的两个都过了十岁,眼见着一个要说亲,一个也得寻个出路,这些哪个不要银钱?”
魏宕躲开亲爹明显没什么力道的军棍,插着腰,理直气壮。
魏将军这会儿也明白了,魏宕做得没错。
要是他,也得这么忙办。
“你说什么朝廷大事?”
为了缓解尴尬,魏将军或转移话题。
魏宕心里有点烦,这些年来,他帮衬这些人不少。
就像这次,他也是真心想帮,送米粮送银钱送布匹,就算有血缘的亲叔,做到这份上,也是可以了。
谁想到,他面上接了,转头就来给自己上眼药。
谁说亲爹不气了,但他心里堵得慌。
脑海里想起崔敏芝日常絮叨的那些,他心里更是不舒坦,本想帮着遮掩的心思也就淡了。
“陛下下了旨意,军中用度减半。”
这事可不是小事。
魏将军从军大半辈子,最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
“他们找你作甚?”
魏将军问。
“能为什么?想要你儿子帮着把旨意改过来呢。”
魏宕笑呵呵的道。
笑也是好笑,声音也是好气,可听在老将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