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8日凌晨2点36分,大年初四)
“那个,我看到你朋友圈的消息了。已经喊小伙伴一起去高速那边接应。把车牌号、联系人名字和手机号微信发过来。医疗物资的事情,我得跟队长请示下,明天才能回复你。”
郝乐不再习惯性地叫姐夫,而是尴尬地称呼为“那个”,让钟志文听在耳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么大半夜的,还给他打电话,操心物资转运的事。又让他很感动。
还有这毛头小子一改平时的嘻哈风格,话语中的沉稳和条理让钟志文立即感觉到这个小舅子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办事靠谱了很多。
一场疫情让年轻人成长很快啊。他内心不由得感叹道。却忘了自己其实也不过36岁。今年的本命年,正月初七,三天后的生日。
“郝乐啊!这么晚你还没睡呢。真的是太及时,太感谢了。我马上联系,一会给你回微信。路上注意安全。物资的事,我知道现在都很为难。拜托你了。但也不要太为难,尽力就行。辛苦了!路上小心。也一定要多加防护,现在疫情真的很严重。”
钟志文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盯着洗手间的门。话语里不免有些官方和生疏。他开始有些在乎朱颜,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她生气。
“嗯!知道了。您也注意身体,早点休息。”郝乐这几天电话接多了,开始习惯性地称呼您。
钟志文显然也注意到了“您”这个敬称里的疏远,但言语里依旧不动声色,“好。不管接到没接到,都给我电话。注意安全,郝乐!”
两人挂了电话,都久久不能平静。
要知道,郝乐,这个护姐狂魔,在知道自己外遇快马加鞭地逼着他姐离婚之后,可是打了一通电话,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还发了毒誓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绝对不会原谅他,不会再联系他这样的话。
根本没想到,他却因为疫情破了例,主动联系自己。郝音这一家人的这些大义和宽容让钟志文心里更加难受和感动,愈发地无地自容。
刚刚他在某一瞬间,还想着以后就跟朱颜过过这种正常的小日子,以后不要那么工作狂了。此时,他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像郝音和郝乐一样,继续努力为抗疫做贡献,而不是一味地沉沦于情爱和个人的小家。
郝乐挂完电话,也有点气鼓鼓的。他知道这个时候,钟志文一定在跟小三朱颜在一起。但又安慰自己,为了疫情主动联系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一个房间的强子也没睡,静静地听完郝乐打完电话,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发。
“哥,我觉得你特爷们。”强子想了半天,憋出来这句。
郝乐咧嘴一乐,听老实人强子夸,还真不容易。他站起身,拍了拍强子的肩膀,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男人跟男人之间好像不需要说那么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尽在不言中了。
“要不,这么晚你还是别去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郝乐穿好衣服跺了跺脚,还在门背后的镜子照了照,捋了捋头发,感觉怎么没几天都长了许多,需要理一理了。每天接送陈果乐之后,他开始特别注意个人形象,经常各种照镜子。
强子也跟着站起身,急急地说:“那不行。这么晚,我得一起去,一家人有个照应。”
这句“一家人”让郝乐心里感到暖暖的。心想大老爷们磨叽个啥,带着乐感地来了句,“好勒~~走起~~”
这几天,他们把屋子里布局调整了下,强子从客厅搬进书房和他睡一屋。
书房里原来的书柜还有画画的一大堆装备都搬到客厅里。本来客厅南北贯穿特别的大,相当于两个厅。于是用书柜做隔断,在阳台和客厅之间划出来一个小空间,再摆上油画架和绿植,比之前书房的陈设更加有艺术气息。
而且这几天,只有冷雪柔和王奶奶在家。王奶奶没事就翻翻郝乐的那些油画册,竟然来了兴趣,请郝乐在家空余时间教她学画油画。
郝乐读书不咋地,搞艺术还是很有灵气,很投入和很专业的。也是个好老师,虽然嘻嘻哈哈开讲,毫无章法。但贵在自带亲和力,手把手教,又会打比方,经常把王奶奶逗得乐呵呵的,学得更来劲了。
王奶奶学油画的时候,冷雪柔和强子都在边上围观。郝乐一直催促他们俩也试试,说家里存的画板和颜料够花两个月的,可以随便败家。
强子一直摆手,说自己没艺术细胞,画简笔画都画不好,就不要浪费了。
冷雪柔其实很想学,就是害羞不敢尝试,怕失败,怕丢脸。所以,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在家时,反倒很主动很热情。
她陪着王奶奶研究画册,把专业书籍里讲到的知识和技巧,浅显易懂地讲给王奶奶听。还经常一起讨论和构图。一老一小忙得不亦乐乎。偶尔去隔壁孙老师家坐坐,倒也不觉得居家隔离有多枯燥。
把之前的书房见工作室搬到客厅,可以让王奶奶没有那么拘束地查阅画册和书籍,还有尝试调色画画了。时间上,也更加地自由。
说实在的,王奶奶虽然没什么文化,年龄也大了,但就郝乐看来,真的特别特别有天赋。很多原理,一说她就明白。就能联想到生活中的所见所闻,然后举一反三,体会里面的美感和精妙之处。
因为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怕打扰到楼下的人以及王奶奶和冷雪柔。他们俩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一步一步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