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脸病态的中年男子伸出沾满痰和粘液的脏手,就要往年轻男孩子身上抹去。边上所有的人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窜到背心窝,包括店里的店员都停下手中的活,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张餐巾纸正好递到他的手中。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漆黑而纯净。
“擦擦吧。”郝音笑着说。“疫情当前,大家都心情不好。生死之外其实都是小事。”
中年男子也猛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差一点点就闯了大祸,做了恶事。眼前的这张纸巾,正好给了台阶可以下。他满怀感激地接过来,认真地擦掉手上的污物。自己看着都感觉恶心,不免有些心虚。脸不由得腾地一下有点热。
郝音跟着又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谢谢!”中年男子满脸讪笑,点头哈腰地接过来。
看着擦的差不多了。旱萘斯去,眼神示意他可以收下后面再接着用。
“你们几个还买不买口罩了?没剩几包了。要买抓紧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吃年夜饭呢。”店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店员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这种情况,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打起来。这大年三十的,又闹心又不吉利。
“买!买!买!买!”中年男子立即应声,转过身去,发现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轮到了自己。哎呦!差点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大事。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还有多少我全要了!”他右手啪地一下在柜台玻璃上一拍。柜台里的三个人明显地都身子抖了一下,惊恐地望着被拍过的台面。那只手就刚才满满的全是浓痰呀!
中年男子马上意识到动作的不合适,讪讪地收回了手,侧下身,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刚刚手拍过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
“这人怎么这样!”
“全都要了,我们怎么办?”
“一看就是没素质!你看他刚才。”
“人家要是有钱买,药店总是做生意的。总不会不卖吧?!”
“那对小年轻也没什么素质。大街上亲来亲去的,也好意思。要亲回家亲去。我是看不惯!”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这都不算什么。听说好多见面就上床,一言不合就分手。不像个样!”
“哎呀,都跑遍了,还买不到。怎么办啦?早知道之前多买点就好了。都怪我。哎呀!”
“走,走,走,再过条街,还有一家药店还开着。我们去看看。”
男子的这句话,人群一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说走的人,也没真走,都在观望。刚刚那会剑拔弩张的啥都不敢吭声,就怕惹事上身,此时缓和下来却禁不住和身边的人议论一番。连带着那对小情侣也被议论了。两个年轻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郝音倒是比较淡定,自己目前排第三位。即使卖光了就算了,包里还有七八个kn95高防护级别的口罩可以顶一顶,无非就是省着点用。刚刚弟弟对于学生冷雪柔安排的提议,她这会也有了主意。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其他的顾虑都先放一放吧。
“郝乐,你的提议可行。就把雪柔接到那边吧。但你得跟爸妈交代清楚,免得他们担心。姐谢谢你了,算姐欠你的。本来是你的婚房,现在不应该住的。”郝音手指翻飞,她双手打字的速度超快,很快打好发了出去。
郝乐没有马上回复,大概在开车。
郝音想了想,又跟系里的辅导员林老师去了条短信,说明了有关情况。同时在自己带的学生群里,发了条信息,除了新春祝福寄予希望以外,还询问各位同学的位置、身体状况和家人情况,并要求每个学生看到信息都尽快回复。
明明两三分钟就安排好了一切,郝音却感觉到一阵倦意。
“不行。我们这里一共两种口罩,每种限购20个。国产的医用口罩一块钱一个,一包十个一卖。还有一种进口的二十块一个,五个一卖。但是国产口罩只有三十个了。进口的也不多,还有两百多个。”
“那,我就要二十个普通的,五个,不,十个进口的。一共多少钱?”中年大叔急切地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钱包里一沓钱,他抽出来两张毛爷爷。
“够不够?”
“我看你咳的还蛮严重的,得赶紧吃药。传染给家里人就不好了。痰是黄绿色,最好是消炎,咳嗽和抗病毒一起吃。”
“好!好!好!都听医生的。”他一听家人恐怕要被传染,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必须得治。
“二十个普通口罩,二十块;十个进口口罩,两百快。加上两盒联邦的阿莫西林四十四块,两盒莲花清瘟三十块,两盒奥司他韦一百零二。一共三百九十六。现金还是医保卡?”男店员麻利地报出价格明细,另外一个年轻女店员正在理出口罩,装在塑料口袋里。
中年大叔听到还可以用医保卡一愣,心理有点难受。
“现金。医保卡忘了没带。”
他大大咧咧地又抽出两张毛爷爷,拍在玻璃柜台上。虽然动作很豪气,但表情和压低的声音,都透着十分的肉痛。两只手习惯性地握在一起,把每一个关节都弄得咯嘣咯嘣地响。对!就是黑帮里小混混开打前的那种准备动作。
这还真是他在建筑工地上搬砖的钱。每一分都是他压弯了腰的血汗钱!
女店员虽然全身都装备齐全,还都是高级货,但拿中年大叔递过来的钱,手依然微微发颤,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嫌弃。随后这大叔一副要打架走人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