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干笑两声,心道若非是我极其侥幸得遇张宾传道,也只能是陷于乱军,随波沉浮了!
裴山沉思问道:“那布局之人会是谁呢?敌军中若有此等人物,真是令人寝食不安!”
司马白摇摇头:“不知道,我有一种感觉,我现在看到的仅仅是棋盘的一隅一角,真正的盘面,却难以参透,唉,还是历练太少了!”
裴山顺着司马白思路,又凝神想了片刻,急问道:“那咱们该当如何?”
司马白苦笑道:“以我拙见,最好的办法不过于劝都统回军,以逸待劳,先破千里奔袭至大军背后的乌巢枭兵,再挥师平郭,嘿,但都统似无可能这样办。”
朔朗也是愁眉苦脸:“正如殿下所言,平郭近在咫尺危在旦夕,父帅哪有时间调兵回威南,去等那周仇老贼?他此刻是万万不敢弃平郭不救的。”
司马白自嘲道:“只怕是万万不敢信我之言吧!”
朔朗低头不语,这正是他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自己信殿下,可父亲戎马一生又向来以慕容智将自居,未必会将殿下之言放在心上。倘若乌巢枭兵没有这般冒险行兵,那耽搁了驰援平郭,父亲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司马白也不计较,谁让自己人微言轻,又向来风评不好呢?便继续说道:“所以咱们该朝前线运送粮草的,还得照旧,不能再耽搁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一番补救,尽人事听天命。”
补救办法?裴山和朔朗闻言一震,几番激战下来,司马白以平灭镇北牙营的战绩,已成为威南上下的依靠,二人异口同声问道:“殿下有何妙计,快讲。”
“一,将全歼镇北牙营的战果传报辽南各县,令各城坚壁清野,各村各屯乡民尽量集中县城,戒备敌袭。尤其是威南城东面的几座县城,务必要大张旗鼓,以振声威。”
朔朗点头道:“这般大胜,须得如此宣扬。”
裴山思忖道:“各县已无兵力御敌,粮草集中于地方,无异资敌,不若令各县继续缴送粮草至威南。”
司马白反问道:“清空了粮草,你把贼军逼急了,将置各县百姓于何地?”
裴山哑然失笑:“殿下心肠忒软,战事一起,哪管得了这么多?至多暗传各县士族乡绅来威南暂避,已是咱们仁义!”
他话未说完,却见司马白脸色渐渐阴沉,正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便听司马白叹了一声说道:“贼军倘若为了粮食攻取沿途各县,便失了奔袭的先机和本意,我正巴不得他们如此呢!你若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便也横下心来拼死奔袭,到时战局发展至何样,你能把握?”
“哎呀!殿下高招啊!”朔朗拍腿叫好,又推了裴山一拳,骂道,“裴大休要多嘴,殿下怎么吩咐便怎么办!”
“是属下想差了!”裴山脸上一红,其实已知司马白体恤百姓的本意,又忽然想到殿下那句汉人读书多心思活,远不如胡人性情耿直忠厚,便更加羞愧,脸色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司马白不禁感慨世家大族视百姓太如草芥,大晋丢了半壁江山,或于此有关!但士族风气如此,自己也无可奈何,暗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此番运送粮草,我需带足三百精骑,不然路上若有意外,兵力少了遮护不住。”
朔朗回道:“那是自然,只是镇北牙营已灭,殿下何必再亲自押送粮草?交予我办便可。”
“我需亲自去前线走一遭,最好能说服都统回军。”
朔朗点头道:“那自然最好。”
司马白眉头微皱,忧心说道:“就怕迟了啊!说不定乌巢枭兵已经到了辽南,咱们先前策划都是白饶。此去老帽山又得数日行程,或许没等咱们把粮草送到,两军已经交上手了。”
“乌骨军镇绕行辽南毕竟还只是殿下的揣测,殿下不必为此太伤神了!”裴山劝道:“再者,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咱们已经拼死尽力而为,殿下不需自扰。”
朔朗说道:“可不是么!哎,我要是有个千里眼就好了,一眼望去便知贼军动向!对了,少了三百精兵,威南城便空虚了。”
司马白说道:“要守偌大一个威南,三百兵力无足轻重。只需广竖旗帜,征召百姓假扮兵卒日夜守于城墙即可,我料定贼军必无胆量,也无时间和本钱攻城。”
裴山由衷赞道:“殿下果真好算计,虚虚实实恰合用兵之道。我和朔朗随殿下一同出城送粮。”
司马白犹豫道:“不用,我只带朔朗便可,裴大素来稳重,需留下守城,我方无忧。”
裴山眼圈一红:“此去前敌,远较守城凶险万分,我便是死,也要为殿下挡一刀再死!”
朔朗想起前天与镇北牙营决战之时,裴山身披数创仍力护司马白左右,不禁感慨万分,这裴大对殿下之忠勇,远非他人可比!便劝道:“殿下,有朵安铎和柳先这对儿女亲家守城足矣,便让我俩陪你一同前去,也好多立些功劳,裴大年纪已不小,该攒点本钱回头好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