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苏玉妍开口,宋氏便抢在前头说话了,“妍儿不过是恼珂儿偷偷拿走了白玉并蒂莲才会拒绝这门亲事……贵妃娘娘开了金口,我们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妍儿这命里克夫之事,还请您……”
沈玮会意地点头道,“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宋氏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虽说我是极赞成这门亲事,可不知珂儿能不能等……”如果真等到苏玉妍十六岁出嫁,至少也还要两年时间,沈珂这样的纨绔子弟,年纪也不小了,怕是等不得。
沈玮本想给沈珂娶个门当户对德容兼备的千金秀,耐不过沈珂的恳求才答应为他提亲,原以为宋氏母女能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岔子,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沈珂不争气,笑的是苏玉妍人小志气大,竟还弄出“克夫”这样的绝招来。不过,既然宋氏开了口,她也不好当真跟苏玉妍计较,便也顺着宋氏的意思,笑道,“这个……我倒要问问珂儿的意思了。等我得了准信,再给你们答复……”略顿了顿,又道,“其实吧,珂儿这孩子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别的也都还好,京里的那些传言虚虚实实的,你们也别听真了……”
苏玉妍微垂眼睑,眸光闪烁,忽向沈玮笑道,“沈表哥若真有心娶我,那就把白玉并蒂莲先还给我吧……这玉我戴了十几年,最近离了它,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沈玮笑道,“……好,好。回头我就让珂儿专程把玉送到武贤伯府跟你负荆请罪,你看可好?”
苏玉妍只觉脸上一热,旋即垂下头去,用细如蚊蝇的声音低声说道,“不好。”
沈玮一愕,“为何不好?”
“沈表哥若上门负荆请罪,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他偷了我的白玉并蒂莲?这对沈表哥的名声有损。”苏玉妍仍微垂粉颈不敢抬头。其实她想说的是——这对我的名声有损。
沈玮这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当即笑道,“……你说得对……既然不让珂儿登门请罪,那又该如何把玉还到你的手上?”
这事非同小可,不能假手于他人。苏玉妍心中微忖,旋即说道,“还请贵妃娘娘出手相助。”
沈玮不禁向宋氏笑道,“你看你这个女儿……当年你若跟她这样,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一语未了,顿觉失言,便又转向苏玉妍道,“我与你虽只见过两面,却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你,这也是我们俩的缘分……此事我一定替你办妥,你只管在家等候佳音便是。”
见沈玮满脸郑重,苏玉妍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随即双膝一软,就朝她拜倒,“多谢贵妃娘娘宽容……”
沈玮忙叫宋氏把她扶起,笑道,“你我虽然年纪相差悬殊,认真论起来还是平辈姐妹呢!又何须如此多礼?”一边说,一边命她在下首锦杌上坐了。
苏玉妍才刚坐下,忽只外间落梅低声说道,“……里面有客。”话音刚落,就见珠帘一掀,进来一个唇红齿白的瘦高少年,眉眼隐隐与沈玮有几分相似,她连忙垂下粉颈,举袖遮住半边脸庞。
赵宥料不到里面竟有年轻女子,一瞥之下,当即目不斜视地大步上前给沈玮请安,沈玮方才笑道,“这位是苏夫人,这位是苏秀……这是宥儿……”算是为双方作了介绍。
宋氏因沈玮先前曾提过让苏玉妍做赵宥侧室,此时不免认真打量了几眼,见他不仅眉目清俊,举手投足之间更有皇族子弟那种天生的贵气,一时之间心里暗生遗憾,直叹苏玉妍无福消受,一边又忙拉着苏玉妍给赵宥见礼。
赵宥听说面前这母女二人就是母妃曾经提起的故人,自然十分尊敬,不待宋氏屈膝就赶紧扶她起来,笑道,“我是晚辈,哪有受长辈之礼的道理?”虽没受宋氏的礼,却生生受了苏玉妍那恭恭敬敬的一拜。
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就敢受我的礼?苏玉妍不禁暗暗腹诽,同时微微抬起眼睑,斜睨了赵宥一眼,哪知这一看,却正对上他那双审视的眸子,当即唬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睑,作眼观鼻鼻观心之状,心里却在诧异——这小帅哥的眼神怎么竟跟沈珂的眼神那般相似?旋即想到他们是嫡亲的舅甥,这才微微释然。
赵宥却在这一瞥之间将苏玉妍的容颜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觉心中一跳——这个女子,竟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沈玮将儿子那片刻的失神收入眼底,向寝宫东面墙上的洋钟瞟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向宋氏笑道,“这都过了午时了,你们就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宋氏知她这是在送客,当下便起身笑道,“宫里规矩多,我们还是回家吃吧……横竖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就到了。”
于是沈玮不再挽留,欲要起身相送,似起未起之时,宋氏已携着苏玉妍退了出去。
赵宥微微转身,目遂苏玉妍的背影消失在寝宫门外,这才侧过头来,向沈玮笑道,“这就是当年的书痴苏慎的妻女?”
“书痴?”沈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禁嗔道,“好好的书不念,你又是从哪里打听来这些不相干的陈年旧事?”
“儿子前几日与几位皇弟在御书房跟父皇闲谈,父皇偶然提到书痴苏慎,儿子这才得以知道书痴其人。”对于沈玮的责备,赵宥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因此而沮丧,反而将经过娓娓道来。
“你父皇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书痴来?”沈玮却生出几分好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