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九仙堂多次下令让崔中圣押送吴一勺回九仙堂接受审问,但崔中圣认定了吴一勺罪在不赦,所以每次都抗命不遵。为此,九仙堂不得不亲自派人来拘拿,可每次,崔中圣都暗中作梗而致使者空手而返。
而这崔中圣之所以如此妄为,是因为他很清楚,吴一勺曾是吴希夷的心腹,九仙堂中也多有他的故人,若让他遽此归去受审,就算罪名成立,也必然会有人为他袒护,为他开脱。
“崔舵主恨他入骨,连一个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可如今一勺师傅人就在他江右的地盘上,他为什么不杀之而后快,还容一勺师傅活到今日?莫不是有人包庇?”杏娘以为是吴希夷在有意包庇吴一勺。
吴希夷听其言外之意,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是吴老六。”
“他一直不相信他的竹马之交会作出那般恶行来。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诬陷,所以一直暗中保护,免得这个人还没被定罪呢,就先遭人黑手了。”吴希夷倒是毫不讳言,将这崔舵主多年来的暗室私心也一并道了出来。
“所以你这次是想出面解决江右与江左两大分舵舵主的争端?”
“我解决不了这场争端,还是让九仙堂去办吧。”
吴希夷无能为力地一摆手,两眉之间随即耸起了两个结实的疙瘩,恰好将眉心那一缕无计消除又无可摆脱的愁绪深深地嵌在了正中央的那一道皱纹里。
在吴一勺的问题上,崔中圣的态度十分坚决,他明确地和黄娇说过,除非有新的证据证明吴一勺的清白,否则他绝不放人。可这十年来,他从不许黄娇的人靠近吴一勺半步,因而黄娇这么多年也无甚进展。两人因此结怨,九仙堂多次从中居间调和,都无济于事。
只可惜,作为这场恩怨之中最重要最关键的那个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次出门前,碧蚁堂堂主曲玉露向吴希夷提出了一个请求。为着这个请求,他拿出曲玉露献于他的饕餮盒“收买”了师潇羽,让师潇羽在七星镇诸多客栈之中挑选了这一家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与师潇羽日常品味相去甚远的“七星楼”。
“你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你已经有了立场,你担心你的立场会让裁决不公。”杏娘浅抿了口茶,一语道破了吴希夷的真实想法。
吴希夷怔忡了片晌,不置可否地付之一笑,“我哪有什么立场。”说着,他一脸忸怩地抚了抚鬓前的头发,左顾而言他道:“好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说着,便从那圈椅中站起身来。
“你就这么走了?”杏娘未跟着起身,连手中的茶盏也未放下。
“剩下的事,祁穆飞会办。”吴希夷拂了拂衣袖,转头朝杏娘投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杏娘迎眸也还他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色:祁爷,苦也!
“这茶,你还喝吗?”杏娘问道。
“这茶还不错,再来一盏。”吴希夷欣欣然从杏娘手中又接过了一盏茶,又是一口闷,“其实娘子想吃正宗的黄河边的糖醋熘鱼也不难,下次,你回鼎丰楼,我便让人做给你吃。”
杏娘笑而不答,将身前的一盏茶饮尽。
“对了,那孔笑苍呢?”收拾停当,吴希夷忽然想起了今日同行的“伙伴”。
“我去打热水过来的时候,见他正在一边背论语,一边磨刀呢。”
“圣人之刀,也须以仁义相噀耶?”
“非也,实乃仁义之道也需磨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