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迎新现场直击,萌新个个都是02、03年嫩的掐出水的娇葱幼苗,究竟是从何时起俺再不敢张嘴吹自己是90后?三航四方我最方,我老我先闪——————
日影偏西,歇堂半个时辰。都察院已命人备好薄水简肴,一应官吏按品级入席,奈何个个心中垒块多,只能以酒来浇之,茶饭如肋食之无味。
佘斯况举箸又罢箸,神情黯淡默坐一刻,起身走到相里为甫跟前,揖手陈请先行退避,右相爷深表理解点头允退。
茶毕,便要审理由康王府白银案牵惹出的私矿窝案了,佘斯况在此中扮有浓墨重彩的角色,理当回避,或者说他本就属于“取保候审”的状态,此刻轮到传唤他了而已。退避之时,众座齐齐施与他注目礼,有叹息有同情也有个别沾沾内喜,他都予坦然接受,走马一生大梦一场,没有何时比此时更为磊落了。借廉衡的话概叹: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终于有个人样了。
胡惟仁滋咯一口茶,吧嗒一口菜,一想己身所缠大案大有所获,而明皇也会将此案归于明镜司、都督府缉拿,不再兴问顺天府,喜悦之情呼之欲出,只闻他骄矜一句:“走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
言下之意,祭天了佘斯况,事情会整体向好。
自己上岸了,就恨不能鲸浪掀天,也不怕跑不急再给浪花卷回去!小人得志果然见三分颜色他就灿烂辉煌了。拉踩别人,以挽补自己丢损的颜面,实在是耻于诟病!马万群想顶他一句,一想佘斯况叛他而去他还张那闲嘴做何,相里为甫汪善眸习惯于垂眸无量寿佛,就更是扎嘴葫芦了。
沉寂间,轻步走进来的廉衡打胡惟仁身旁缓缓而过,这位整日一声不闻的、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少年,驻足微微一笑,一言一默意味深长:“桃花三月开,菊花九月开,各自等时来,大人莫要急。”
胡惟仁何敢再撩惹这位浑身倒刺又如日中天的驸马爷,吃个干瘪,觑眼其身后虎狼四英,端肩缩脖大气未吭。
开始审案了,斜阳自堂口洒进,空气中尘糜浮动,刘阶张廷敬形容苍惨匍跪下首,将月前所招再次扼要供述,其余几名刑部涉事小吏则作为直接或间接案犯,暂跪堂口,待与云南人证对峙。
仅仅堂下小卒,远非银矿主蠹,起码得祭刀一个刑部尚书佘斯况,才能振天威,才能让私矿之风有所收敛,才能平圣怒。然这仅是马万群或太子明晟的一厢之意,也是百官希冀的就此打止。
相里为甫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廉衡意欲彻底摧灭私矿,而仅仅牺牲一个刑部尚书断难实现此目的,案子,绝不会草草上升至佘斯况这一层面就涩涩打止。单从佘斯况昼日昼夜去查案的拼搏劲来看,廉衡确乎已为他铺好了退路,亦即罗天大醮的镇场牺牲必祭他人。襄王府凭居制高点,究竟要如何操纵全盘他拭目以待。
因案犯多系刑部人员,刑部郎中苏学岑也作避嫌,将主审之责转至右都御史黄奇和大理寺卿冯化党,协力赵自培共审,自己则默坐一侧静观其变。待刘阶张廷敬供述完所有后,冯化党作为马万群羽翼,自然怠于张口叫人拿云南嫌犯上来指正自己的党同,赵自培尚需蛰伏,亦不习惯人前使威,便由黄奇朗声道:“带云南一干嫌犯。”
威棱逼人的一列金翼押着一干嫌犯虎步迈进,奇异的是,案犯个个头罩罩身。明镜司办案雷雳诡秘,向来区别于有司拿人手段,孰知带个嫌犯也如此与众不同。
马万群心底打了个突,一股不祥预兆蓦地涌上心头。
在坐有所牵扯私矿的、尚未被揭举指证的官吏,消息互通,皆知这波案犯里最重要人物就是佘斯况亲子亲足,他们一面盼着审进去一个佘尚书就此结案;一面祈祷着别再出什么惊人意外,一如襄王府卖主求生老管家,条修叶贯罗列出线上一溜官蛋儿来,牵藤挂蔓,稍有不慎就得连坐,煎逼地他们魂都不能好好附体咯。
深知内情的赵自培,煦煦地看向廉衡,却发现少年正自把玩着上首马万群奥妙表情,他微微侧身,勾头望眼马万群,发现其人体态安详如沐春阳,放松的不要太过分。明知府内失踪的重要仆从不是被绑往云南就是勒往江西,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赵自培由衷服气他深厚演技。
明镜司夜藏二十年见光约三年,缇骑四出暗探遍布,作为王的眼睛和耳朵,威慑力惯来比左右大相更深入人心。论品级,黄奇远高于谭宓,但这位右都御史在叫人掀去案犯面罩前不觉先望向谭宓,颇有请示的意味。并非黄大人趋炎附势,而是明镜司这个阴衙门已然成为了人不敢过鸟不敢飞的瘆地了。
司监谭宓,雾蒙蒙本就难窥全貌,廉衡与他又从未正面磕碰更是看山非山,今日难得天赐良机便有意无意端详此人揣摩其心,奈何其人道行极高,比之马万群相里为甫不遑多让,少年一时郁闷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好在他并非不识抬举之人,既知黄奇望来,便不再垂睑装聋,辅之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便转望堂下金翼,示意掀掉面罩。
全员注意力唰地集中于面罩之下的人物,即便廉衡赵自培知晓他们是何许人,也还是止不住盈盈目光,或者,他们至少要装出些吃惊,不然就谭宓形同鬼火一般睃来睃去的目光,总要将他们异常给捕捉了去,引发不必要猜疑。
面罩揭掉了。
现场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