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导致,平日声色犬马的名楼别馆,金吾不禁玉漏催更的朝天街棋盘街、日里泛金夜里泛银的fēng_liú口,一时皆门可罗雀。
尽管,他们的隐忍和按耐只是暂时性的,但敲山震虎的警示作用,还是能维持一两年的。
话说回来,此番受灾的楼王巨馆,撑不住的干脆转手经营,譬如春林班;撑得住的,譬如银楼群芳园等,尽指望寒流退去春暖花开。
然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过不了今年未必能过得了明年。
不过,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此中所有博弈、纷争拉扯,皆不过利益交割罢了。譬如这辉煌无双的春林班,近日,就于暗中转手给了“永夜盟”,也即转手给了乌叔。这就意味着,大明门外,睥睨相对的“龙虎”尽数囊入了乌叔手中,这对于世子府,并非什么好消息。可世子爷压根儿没想接手这戏园子,廉衡也不能强逼他败坏贞操。
毕竟,世子爷的贞操,堪比一张无暇白纸。
行经大明门外丁字口时,蛮鹊毫无疑问收声驻足。少年形神黯淡,望着眼前漆黑一团的春林班,及其门面上在夜色里依旧白的刺眼的无数查封条,不发一语。
树倒猢狲散,春林班自遭查封,百花谱上的小相公,除极个别被官贾趁乱低价赎走,余下大部分散去了群芳园或更为低贱的戏园子,只一小部分洗手从良,用自攒缠头将己赎身,弃贱从良。
瑶倌蒲柳,悄声留下这几年所赚所有缠头,在唐敬德与查抄春林班的官府交涉、替二人赎身之际,望弘文馆去了封信,叮咛蛮鹊珍惜眼前,引锥刺股刻苦攻读,便双双去向不明。他们既不想让这位真君子,真背负偏好男风这一污名,遭世人讥讽,亦不欲令菊九多心。至于天香,留恋红尘不能梦醒,流转之下甘去群芳园。
蛮鹊那一刻在想,若非廉衡执手相助,他也许,也许依旧身如飘蓬四海无家,贱伶一个。
廉衡望眼少年,平心静气道:“人各有命,天涯再见。”
蛮鹊回转清眸,感激的目光都快把廉某烤化了:“阿预再造之恩,蛮鹊无以为报。”
廉衡却郑重其事道:“路是你的,星光灿烂或市井庸愚,唯在你心,我只是,顺手拐跑你而已。”
蛮鹊苦涩一笑,施步正适时从天而降,故作生气:“马车在那边。”
蛮鹊:“二哥,你怎么在这?”
廉衡鸡贼一笑:“怕他主子冰他呗!不敢回府,就等着我给他壮胆呢。”
施步正再恼他一眼:“还不是你威逼利诱惹的祸。”草莽抓起蛮鹊肩膀,拖着少年望马车那边走,先嗔他“你学他叫俺‘二’哥,叫得倒挺顺溜嘛?!”尔后就开始控诉,廉衡是如何如何丧天良逼他男扮女装跳踢腿舞讨公主欢心,又是如何如何被他主子撞正着的辛酸事,若非这一出,他如何会不敢归府,在护送大小过去后就又狼忙驾车来此地截他俩。
当然,草莽压根儿不知也不会知,廉衡的虎狼之吻已将他主子牢牢钉在耻辱柱上的事情,否则,他今夜纵然流浪也决计不肯归府,坐等严罚。
然而并无任何惩罚,他主子出奇安静,就连秋豪擅自作主的暗房禁闭,草莽也无需执行。仿佛今日,什么都未曾发生。
掩耳盗铃**好啊,值得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