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衡撤出后花园黑蜮蜮地洞,返回留沁殿,直奔药鬼客房。其人躺藤椅上,正闲闲看着药籍。小鬼与他攀谈几句大小境况,便抄直问:“地下关的谁?”
药鬼明知故道:“我还天上呢!”
小鬼从怀里摸出根银针:“您老掉东西了。”
药鬼乜向他的线眼遽然睁大,利手夺走那针,道:“小兔崽子,不该碰的别碰。”
廉衡微微收笑:“那串脚印,你既故意为之,总也是想启迪我智。那‘段’字机关,我破解了,虽说临了被一掌拍晕,什么都未瞧到,但,总也是,找到了新突破口。”
“脚印是我故意玩之,孰料被你碰上。但你也别把屎盆子扣我一人头时他顿了顿,“想让我好好医治廉归舟,银针之事就当不知。此外,你现在吃人家喝人家,万事仰仗于他,最好讲点良心。”
“那你骚包万分,究竟想警示我何?”
药鬼不咸不淡:“你既男儿身,就当男儿心。”
廉衡噗嗤一笑:“想多了吧你。”
药鬼盯他两眼,凶煞煞道:“趴榻上去。”
“耍流氓啊?”
“我说你到底……行行,你男人,你手段高啊……唐敬德都没你流里荡气放浪不羁啊……”廉衡嘻了嘻倒也听话趴榻上,药鬼坐近,搁着衣服,从大椎穴、陶道,一直摸向他脊中、悬枢、命门和腰阳关穴。一路下去,面色一路难看。
廉衡故意玩笑:“可别羡慕我金刚不坏之身。”
药鬼闻言,移至他脊中穴,用力一摁,廉衡杀猪一嚎,摊床上再难吭声。
药鬼:“背部扎针。扎,还是不扎?”
廉衡下意识紧紧领口,翻身佯问:“脱衣物么?”
药鬼:“相里萱如何,你如何。”
廉衡:“哦,原来您老也想跟我,搅一出男色绯闻?”
药鬼拉下脸:“对牛谈琴。”愤而起身,走开几步转身又道,“我有说是我给你扎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廉衡却无所谓嘟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药鬼摇头:“得,当我多管闲事。”
廉衡不理他恼意,顾自从怀里掏出张画着乌木圆雕的纸笺,递予他:“这双鸾菊,刻在一块乌木圆雕上,你帮我查查,什么来头?”
药鬼挑眉:“捕风捉影之事,你该找捕风。”
“我跟他又不熟。”
“跟我就熟了?”
廉衡脸色一吊:“打您欺瞒世子爷那刻起,您就得对我,负责到底。”
“好一张黑狗皮膏药。”
“嘿嘿,贼船好上难下啊。”
“哦,对了,有什么能令人鬼迷心窍的药物?”
药鬼兴趣顿增:“又要祸祸谁?”
廉衡:“唐敬德上下求索追妻无门,我这小舅子不得体贴体贴他。”
药鬼翻个白眼,啐骂:“有病,谁这么坑自己姐姐?!”
不是他要坑啊,这俩冤家,一个鹌鹑一个铁树,委实令人捉急。
翌日早,廉衡醒来就望书房奔,见施步正叶昶正在屋外对练,忙从道旁碎子路上抠了把指甲大石子,一颗一颗往两人身上丢:“打,千万别停手,谁能躲过我石子又能避开对方大拳头,从此俺拜他老大。”
两人本就未有停手之意,被他一激,不免滋生卖弄心思,拳影无痕拔云掠燕,胶着不下,而廉衡掷过去的石头竟也一颗没挨身。小鬼乌珠一转,从怀里逃出三粒碎银,咬咬牙狠狠心,随手里最后的七颗石子,一齐掷了出去:“有三颗是银子啊,银子!”
这一喊不得了啊,施步正十成功力尽出,叶昶直接被一腿扫落,草莽离地腾空,拳脚并用接住七颗石子并三颗银子,嘿嘿一笑:“俺抓到了。”
廉衡蹬蹬蹬跑他跟前,摊手就要:“还我。”
施步正将手蹭的扬高:“俺的。”
原本身高就差老大截子,他这一举,分明就是让廉衡九天揽月。廉衡龇下牙:“给不给?!”
“自己拿”,草莽站端站正,握着碎银的手再往云端插了插。
“银子刻没刻名字?”
“当然没。”草莽自恃摸清了廉衡弯弯羊肠,再接句嘴,“就是刻了,在谁手里,那就是谁的。”
“哦”,廉衡恍然大悟,退开一步敷夸句,“二哥慧极过人,良心点拨,小弟彻悟了。”
“你真听明白了?”施步正反问,他其实并未想贪拿这三两碎银,三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给寻常百姓足够半年开销,何况这小子拖家带口,成日里还总爱干些扶贫救弱的勾当。因而只想戏他一戏,谁叫自己老被调戏。
秋豪低低斥责:“愚蠢。”
其余四英则抱肘观戏。
见廉衡望书房踱去,草莽插云端的手臂立时回落,追他两步:“你真不要了?!”
廉衡:“银子无足,这三两既在二哥手里,自然是二哥的了。而二哥寄存我那的四十两白银,自然也就是我的了。”言讫摇头摆尾望书房门口疾行。
施正步闻言色变,连忙追赶,嘴里嚼喊:“不行,不对,你这么不对。”
恰好明胤出来,廉衡眉花眼笑,忙往他身后一躲,探出颗蒜头脑袋有恃无恐道:“过来啊,你过来我就还你那四十两白银。”
施步正肃立阶下哪敢上前,憋满一肚苦水,额前两绺蟋蟀毛软软垂落,将三两碎银揣怀里,仿佛是认了三两抵四十两的巨亏。孰料悄声挪出的唐敬德,拎起廉衡后颈子就将他扔给施步正。廉衡不设防书房里藏虫卧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