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官道上。
一队少年正扛着长枪小跑,踏踏的脚步声,惊得林中鸟儿,纷纷扑闪着翅膀飞上天空。
“停止前进!”
一声高喊,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三百少年纷纷放下长枪,杵在地上,喘息着,十几匹骡马也打着响鼻。
显然都已十分疲惫。
“公子,为何停下来?”
一夜的颠簸,李夫人脸色很是苍白,但依旧强打起精神,冲着不远处的秦宇问道。
“夫人,这里离小道还有多远?”
秦宇望着不远处的天狼寨,不答反问。
半夜时间,他们整整跑了五十里,中间几乎没有歇息片刻时间。
“应该还有二十多里,公子怎么啦?”
“那就糟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二十多里起码还要大半个时辰,可六七十里,骑兵真的放开了跑,怕不是只需半个时辰,所以继续跑下去,很有可能在我们还未拐入山道之前,就被骑兵追上。”
秦宇沉声道,他可不信八大王会这样轻松放他走,即便八大王肯放,那孙可望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怎么办?”李夫人想了想,脸色也是大变,焦急的问道。
两人的对话,周围的少年们也都听见了,到了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都紧张的望着秦宇。
“看来只能打一场,再走了。”
秦宇一个翻身,跳下马,又举起双手,将她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什么?打…打一场?”
李夫人刚落地,就颤声道。
“不错,各营加起来最多也就三百骑,我们照样有三百多人,此处地形对我们颇为有利,胜算还是极大的。”
秦宇点点头,对方要追必定会全部派遣骑兵,而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就是看中了这处的地形不利骑兵冲杀。
此处官道内侧是一处山坡,虽然不是很陡,却长满了灌木荆棘,而外侧则是大片良田,不远处就是汉江。
关键是官道比良田高出近两米,还是水田,所以只要选择一段最窄的地方当道列阵,未必就挡不住对方。
虽然他很不想打这一仗,但又不得不打,因为继续跑下去,他们很有可能在筋疲力尽时被骑兵追上。
而如果选择打一仗,就可以原地休息吃饭,反之对方却是一路急驰而来。
当然上天狼寨,也可以不惧对方骑兵,但那是死地,对方骑兵来了,只需堵在山下,然后调大军前来,绝无半点生机,所以哪怕游过汉江,秦宇也是绝不会上天狼寨的。
秦宇没在管李夫人,而是蹬上了内侧的一处山坡,待众人都望过来后,才大声道:
“兄弟们,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我要脱离义军,不错,那八大王听不进忠言,执意要渡江和左良玉决战,我不愿兄弟们白白去送死,所以只能带着大家另谋他路,多话我也不说,不愿意追随我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秦某人绝不勉强。”
秦宇一手叉腰,另一只手边说边舞动,红色的披风早已被露水湿透,腰间系着的宝刀也哐当作响,乍一看,还当真有一股农民军首领的范儿,就差一顶明军草帽了。
少年们都是沉默不语,显然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刚被李夫人扶下马的李婉儿,却是痴痴的望着秦宇,那样子看得李夫人心头也是一惊。
“首领,当初若没有你,我们早就饿死了,无论你到哪里,我们都跟到哪里,只是我们这要去哪里?”
“是啊首领,听说谷城附近到处都是官军,我们这样走,会不会撞上官军?”
少年们也不傻,除了秦宇谁还会拿他们当心腹?
谁还会给他们做衣服?
让他们天天吃饱饭,教他们识文习字?
回去后恐怕每天依旧是两稀一干,打仗时做炮灰,其他首领可不会要他们做心腹亲卫,最多也就当一个普通义军,所以几乎没人愿意走。
虽然早已经料到,但秦宇心中还是很欣慰。
赶紧又大声道:“兄弟们不必担心,李夫人知道一条小道通往南漳,可以避开官军,到了南漳咱们就安全了,而且湖广富得流油,到时别说吃酒喝肉,凭老子们手中的长枪,就是每人讨个婆娘那都不是问题。”
“首领,真的吗?”
“我们真的可以讨婆娘嘛?”
少年们一听说讨婆娘,个个双眼冒光,再不似先前那般忐忑担忧。
毕竟以前他们最大的期盼,就是活下去,每日能吃饱饭,讨婆娘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这两个月来,秦宇的话,他们从来不怀疑。
“当然是真的,不过,想要顺利去湖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讨婆娘,还有最后一道坎儿,必须要迈过去…”
秦宇大手一挥,将可能有追兵的事解释了一番。
此刻,少年们情绪已被调动起来,眼中全是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所以都是战意高涨,人人紧握手中的枪杆。
秦宇也没耽搁,立即下令原地休息吃干粮。
然后又让大柱两兄弟和十名学徒,带着母女俩,牵着战马去前方躲避。
当然一百多个火药罐都卸了下来。
吃完干粮后,待少年们都歇得差不多了,才选了一段最窄的地方准备迎战。
上次损失三十几人后,秦宇就裁撤了第十小队,又从打铁学徒中补充了五人,让剩下的九个队达到了满编,共270人。
此时,秦铁带着三十名亲卫队员,爬上了内侧山坡,隐藏在了灌木丛中,每人都带了三颗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