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来了。”章邯等在帐门口,为白起掀开了帐门。
白起点头微笑,对这个声名鹊起的后生表示满意。
这份满意自然不是来自于对方掀开帐门的动作,而是那场决定了魏军无力反扑的伏击战。
从开始的卖破绽诱敌,到弩兵阵的埋伏,再到最后的突骑收官,白起是一点心都没操,全程都看着这个小将操持,将魏人守将耍得团团转。
是叫魏封的?
据说其人在率军归降以后面南自刎,倒是个不负家国之人,可惜了。
能够在兵力与存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坚守孤城十日,非但没有引发士卒哗变,还能在绝境中抵挡昭军十二日,此人的本领,颇得白起欣赏。
只是在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情况下,一两位杰出将领的慨然赴死,改变不了大局。
能够决定魏人生死的,早已不再是魏人自己了。
“赵人北军可有异动?”白起坐在上首,向辛胜问道。
辛胜闻言起身回道:“吕梁部并无异动,在南军与王军均已南下进入魏境之后,赵国就仅剩这么一支野战之军,想必赵人不太可能全盘放弃本国的防御。”
“吕梁,手下败将而已,末将愿领一路兵马与其对峙,北军不动则已,若动必让其有来无回。”
白起抬起眼睑看去,果然是司马欣。
司马欣因在伐赵之战中表现出色,被提为校尉,目前身居左军副将之一。
丝毫没有理会司马欣的言语,白起接着对章邯笑道:“你认为,我军应该东进、北上,还是南下?”
司马欣被无视,面上却毫无尴尬之意,倒是司马靳略有不满,觉得白起对司马欣的成见太深。
司马靳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没等章邯回话就抢着道:“司马校尉所言不差,是该……”
白起没有给好友面子,冷然打断,“我军之责,在于遮蔽赵军南下之路,而非北上在赵境作战,此时分兵毫无意义。”
被白起驳了面子,司马靳怏怏不乐,却也知道白起所说确有道理,只能闭口不言。却见司马欣面露感激,使得司马靳心中稍有平复,只摆摆手示意已然尽力,便又退下不言。
章邯等司马靳坐了回去,才躬身回话:“在下以为,应当尽速南下。蒙恬将军说得很清楚,三晋联军定下的突破口在陕城。因而我军目下的首要目标应该是配合上将军攻占安邑,解蒙将军之危。”
的确是自己看得上的人,章邯所说句句在白起心上。所进之言,比司马欣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
说起看得上的人……白起扭头转了一圈,果然见帐中又少了一人。
“韩信呢?”
……
韩信正坐在城垛间看夕阳。
两条短腿前后摆荡中,踢得城墙闷声作响。
“将军,明日何时南下?”
白起方才上墙,就听得韩信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笑着示意亲随不必跟上,白起缓步站在了韩信身后,轻声道:“早食之后。”
韩信点点头,“是该如此。”
韩信甩腿甩得幅度越发大,白起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甩下城去,拉着对方背负的长剑给他拖下了城垛。
韩信没怎么挣扎,乖乖站在了地上,斜背着的长剑碰到地面时发出一声响动。
叹了口气,韩信只好又把剑再斜了几分,勉强与地面分开。
白起看得好笑,“你背这剑有何用?”
“当我怒而杀人之时,能有兵器可用。”
“拔都拔不出,能杀人吗?”
“正该如此。”
白起大笑,这个小子确实很有意思。
“将军要不给我两万兵,我去把赵灭了?”
白起笑声噎住,这个小子有时候口气大得让人真想揍他。
想到就做,白起没好气地敲了韩信一个板栗,“你当赵国都是死人?”
某人如今倒是忘了,自己当日是如何率着不到两万人就要去攻下邯郸给人当寿礼的。
韩信揉揉疼痛不已的脑袋,想蹲下去又被剑身所阻,好容易缓过劲来,恼道:“将军都肯给章邯哥兵马,为何不能分我一点?”
“你当这是请客吃饭么,还讲究个人人有份?”白起忍住了没再赏他一个,“再说,章邯的本事是得了全军赞扬的,由他领兵众人皆服。你个小娃娃能带个什么兵?”
韩信不服地哼了一声,“章邯哥用兵之能,还不一定比得上信呢。”
“哦?”白起来了兴趣,“那就说说几日前章邯伏击魏军之战,如何?”
“章邯哥心太软了。”
白起并未吃惊于韩信看得出来,脸上笑意逐渐散去,轻声道:“体恤士卒,为将本分。”
韩信眨眨眼,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位他视为师长的白起大将军会如此说。
章邯自己知道,白起知道,韩信也知道,那天魏军骑兵能够回去一千的原因,并不在于魏军战力突然变强,或者勇于死战。
而是负责包后的突骑出现得太早了。
如果突骑能再晚出片刻,等到魏军骑兵陷入昭军弩阵之后再行包夹的话。或许昭军士兵会因此有一些额外损失,但防守魏军必将失去所有机动战力。
“慈不掌兵。若魏封不是那么无能,竟然因为一次战败就自行封了城门,章邯哥的这次仁慈,或许会造成我军更大的损失。”
白起并未就此多言,深沉的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学着自己背过双手远眺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