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大亮,清风寨中便沸腾了起来。
张曀仆和阮宁闻讯到了寨门处城楼上的时候,看着对面的突厥大军,立时就红了眼睛。仿佛一头凶狠的狼,见到了此生最为痛恨的仇人一般。
“银龙!”见到张曀仆出现在城楼上,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的阿史那伯野满脸笑意的招呼着。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堆满了柴火,柴火上架了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在柴火的加热下,不断的沸腾,冒出滚滚的热浪。
那口锅的正上方,是被吊着的连城。
估摸着是受了一夜的酷刑,连城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身衣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干了的血痂。
“妈的!老子跟这些丧尽天良的突厥人拼了!”
“大当家的,银龙!这该死的突厥人是要活煮了连城啊!你们就那么狠的心,当真不管?”
“去他娘的百姓,去他娘的大隋,老子只知道,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护不住,老子枉为爷们!”
……
年岁最小的目瞳,更是直接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瞬间便在那张沾满了灰尘的脸上,洗刷出了几道印痕。
“银龙,我麾下儿郎和你们耗了这几天,正愁不知道该拿什么犒劳他们,你便将这上等的食物送了过来。我替我麾下儿郎感谢你了!”阿史那伯野笑着说着,可眼底的阴狠,却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张曀仆冷眼看着被架在热锅上的连城,面上不动声色,双手却死死的抠住了城墙,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呈现出了青白之色。
还不等他说话,满身伤痕的连城拼着身体里残存的力气,抬头看着清风寨城楼的方向,无声的说道,“不要管我……”
虽然他那满是干皮的嘴唇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城楼上的清风寨众人,却是丝毫不差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连城……”目瞳看着连城的方向,哭出声来。
阮宁叹了口气,侧头看向张曀仆,低声说道,“不要白费了连城的苦心。”
张曀仆深吸一口气,将满身的戾气压下,看着城外满是算计的阿史那伯野,笑着说道,“久闻突厥人茹毛饮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见张曀仆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阿史那伯野皱起了眉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银龙,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兄弟,你当真不管他?”
张曀仆冷笑一声,说道,“阿史那伯野,亏你还是突厥战神!区区一个不听号令的人,就想威胁我将清风寨交给你?我看你还是滚回你的突厥,做白日梦来的比较快一些。”
阿史那伯野面色涨的通红,视线从张曀仆身上移开,朝着阮宁和清风寨城楼上的其他人看去,大声问道,“你们呢?当真也不管了?”
不管是昨天夜里,还是方才,他可都看见了,清风寨的那些人,得知连城被他擒住,一个比一个激动。他就不信了,银龙能无动于衷,这些人也能坐得住?
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清风寨城楼之上,被阿史那伯野视线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冷着一张脸,半个字也不说。
众人这幅冷漠至极的模样,让阿史那伯野最后的耐心也失去了。
只见他愤怒至极的转身,对着那吊着连城的壮汉吼道,“把他给我扔下去!既然他们无所谓,那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这人是怎样活生生在他们面前惨死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那壮汉手中的绳子一点一点的放松了,连城的双脚渐渐的沉入了那大锅里沸腾的水中。
“啊……”惨叫声从连城嘴里破口而出,根本容不得他硬撑。
挣扎着集中注意力,他朝着清风寨的方向动了动嘴唇。
“长弓!”见到长弓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弓箭,目瞳惊声叫了出来。
长弓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弓拉了满弦。
“距离太远了!”阮宁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沉痛之色。
长弓却是动也不动,双眼死死的盯着不断惨叫的连城。
汗水不断的从他额头低落,握着弓箭的指尖,也被紧绷的弓弦划伤,鲜血渐渐的凝到一起,顺着弓弦滚落在了地上。
长弓手里的那一张弓,被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紧绷的弓弦不断颤抖,仿佛稍微再加上一分力气,那弓便会断掉。
就在这时,长弓的指尖猛地松开,蓄力许久的箭矢,如同放出栅的猛虎一般,咆哮着就朝连城而去。
“噗……”
一声闷响,被滚烫的沸水烧的惨叫连连的连城,瞬间没了声音。
他那狰狞的面容,在眨眼间平静了下来。
临死前的最后一瞬,他看着清风寨的方向,嘴唇轻启。
“谢谢……”
读懂了连城的话,目瞳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连城!”
“该死的突厥人!”雷火一拳砸在墙上,碎石不断飞溅。
……
张曀仆更是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面前的城墙,墙壁上,隐隐的染上了几许血红。
阮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银龙,别辜负了连城的牺牲。”
寨外,见到清风寨的人竟然能一箭取了连城的性命,阿史那伯格震惊之余,面上也多了几分慌张。
清风寨中竟然有如此神箭手,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射中目标!
“撤!”隐约见到长弓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阿史那伯格满是不甘心的下令。
撤退到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