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做饭?”季女士忙里偷闲。
“啊?是。”陶嘉然微愣。
这大厨房比她家的小厨房带劲儿多了,地方也宽敞,家什也全,食材更是丰富,陶嘉然如鱼得水,一时陶醉其中,竟是忘了季女士的存在。季女士的问话,倒让她拘谨起来了。
季女士瞧出她的不自然,微微一笑,“看你的刀工,就像是经常下厨的。”
“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想吃什么,就经常做给自己吃。”陶嘉然低着头,双手熟练地搅着鸡蛋液。
“一直一个人?”季女士状似随意地唠家常。
“奶奶过世之后,就我一个人过日子。”
“萌萌是你初恋?”季女士明知故问。
陶嘉然差点儿被她的话噎着,闹了半天您是问我感情的事儿?这话题好囧。脸上一红,陶嘉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
“齐洛?”季女士不到黄河心不死。
“是。”
季女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言语了。
就在陶嘉然大松一口气的当儿,季女士突然又开口了:“她没陪你过过除夕?”
“没有,她爸妈一开始不同意我们的事儿,后来她结婚了。”
季女士挑眉,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夫妻俩就同意了似的。
陶嘉然也觉出不妥,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低着头专心对付手中的蛋液。
这孩子命也够苦的了,季女士心中恻然,若没有萌萌和她的那档子事,她真的会当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过眼下这状况,还有小崽子那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了。
“妈!”岑萌一手拄拐,一手扒开厨房的门,探进头来,“啥时候开饭啊?”
眼珠子则滴溜溜转个不停,还好还好,她师姐完好无损地在那儿,没被她妈生撕了炖肉。放心了。
“小崽子,就知道吃现成的!”季女士啐她,心说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不就是怕我把你表姐咋地吗?老娘四十多岁的人了,至于跟个小丫头过不去?丢份儿!
“油烟呛,进屋去吧。”陶嘉然恐怕熏着她。
岑萌冲她挤挤眼,甭怕我妈,她就是纸老虎,我好看你哟!
陶嘉然回她个淡淡的笑。
季女士可不喜欢小崽子眼里只有她表姐,轻哼一声:“行了,赶紧的吧,就差这几个菜了。早点弄完,还有你爸的节目呢。”
陶嘉然诧异,岑子实的节目?
岑萌嘻嘻一笑:“我爸可有绝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岑子实围着围裙,在面案上大揉特揉一团面的画面出现的时候,陶嘉然也是醉了。
这是大名鼎鼎的岑总?“华实”的掌门人?这身行头,还有这派儿,说是哪个饭店的白案师傅也有人信啊。虽然他舅脑袋不大脖子也不粗,不过还真是又能当大款又能当伙夫。
这面案上一团一团的剂子又是要做什么的?
陶嘉然瞪着双眼,惊讶于那一个个白团子在他舅那双看似粗枝大叶的手里变成了各种形状。
岑萌趴在她耳边,小声给她解释:“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年年除夕晚上都要供祖宗的。”
“供祖宗?”
“说白了就是接爷爷奶奶回家过年,我从小到大年年都是这样的。爸爸很少亲自下厨,只有这一天,要亲手做些面食,蒸好了,供上。”
“你看那间小起居室,”岑萌一指二楼一侧的房间,“那屋一会儿会收拾出来供桌,把爷爷奶奶的相片放上,还有果子啊点心啊什么的供品,吃饭之前我们都要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的。”
陶嘉然大觉有趣,这算是她三十年来过得最有意思的除夕。有种仪式感的庄重,还有种亲切感。话说她还没见过岑萌的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呢。
此时,季女士把几个小玻璃碗放在面案上,里面的东西可倒是丰富,有切成各种形状的枣,有整个的枣,有绿豆,还有小红豆……
这是什么?
岑萌又为她解释道:“爸爸手可巧呢,会用面捏各种东西。整个的枣是做各种形状的枣花馒头的,有的好几层呢。绿豆是小刺猬的眼睛,小红豆是小兔子的眼睛……”
小兔子?小刺猬?上供上得这么萌吗?
岑萌看到她直了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捂着嘴笑:“只有枣花馒头是上供的,剩下的是小时候爸爸蒸了哄我玩的,后来慢慢就成了习惯。一会儿蒸好了,你可以尝尝,挺有意思的。”
陶嘉然听得心里一暖,岑家夫妻比她想象的还要宠爱岑萌。如果她有这样的父母,做梦都是要笑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