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用的八卦镜和镇尸符都是从这小摊儿上买的,东西有用,说明摊主多少有点真本事。
这小摊儿的摊主是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穿一身藏青色长衫,眼上蒙着块同样颜色的布条,盘坐在一个旧蒲团上,手边摆着一根磨破了头的木棍。
面前铺着的八卦布上则摆着各种辟邪的小玩意儿。
八卦布旁杵着的平津帆上竖写着‘摸骨算命’四个大字。
“老人家,你看不见?”,唐安抬手在老者眼前挥了挥。
老者摇头:“多年眼疾,不可见风、见光”。
“可怜,帮我算算命,给你一两银子”。
昨夜和暮生分开时,一百两银子的酬金已拿到手,这会儿唐安也算跻身小富之流了。
一两碎银子落在八卦布上发出细微响动,老者耳朵一动,精准的伸手拿起它,笑呵呵将它揣在怀中后,伸出双手:“请公子将手放在老朽的手中”。
唐安听话照做。
老者摸、揉、捏、掐,枯瘦干瘪的双手一路上行至唐安的肩胛位置。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眉。
一会儿‘嘶……’,一会儿又:“咦?”。
“怎么样老人家?我这命是好还是不好?
能不能算出我三天之内有没有灾祸?”,唐安被他的表情挑起好奇心,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如果三天内无灾无祸,说明龙角能顺利取得。
如果算出三天内有大灾大难,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老者没有回答,又沿着胳膊脉络摸到了双颊,拇指试探着落在了双眼处,突然‘啊呀!’一声触电般撒开了手。
紧接着便从怀中摸出那一两还没暖热的碎银子,恭恭敬敬放回了唐安面前。
唐安一脸茫然,以为老者是摸出了自己的阴差身份而受到了惊吓,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将银子又推了回去:“老人家,银子你收着,这是你该拿的”。
“不敢不敢!”,老者摇头摆手,一副受惊模样,再次恭敬奉还银子后,摸索着快速收拾了东西,逃一般的离开。
唐安一脸无奈,眼看着他拄着木棍,迈着碎步急匆匆的消失在人群中。
命没算出来,人也给吓跑了。
这小小的阴差之职在永平县就这么有份量?
随便在街上闲逛了会儿,唐安又走到一个卖清汤光面的小摊儿前,点了份面。
之所以来吃面,不是因为饿了,而是冲着摊主的年纪来的。
摊主是个驼背老头,看面容,年纪差不多得有七十来岁。
这个岁数的老人,多少应该听过一些锁龙潭的传闻。
树荫下,一口锅、两张桌,一老一小就指着这巴掌大的地方活。
那个小的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只穿了件宽大破旧的褂子,正躺在树下的大竹筐里睡的冒鼻涕泡。
光面端上来,摊主一脸讨好的帮忙抽了双筷子,唐安道了声谢,接过筷子,看一眼碗里便没了食欲。
缺了口的粗瓷大碗中,卧着一团毛线球儿似的面条,汤清如水,连个点缀的葱花都没有,更别说青菜叶子了。
试着尝了一口,瞬间眉头皱的比碗里的面还纠结。
这不就是一碗淡盐水煮出来的白面条吗?
吃惯了以前世界里的火锅、烧烤、大酒楼,回到这落后贫苦的古代,没想到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虽然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但唐安并没有表现出嫌弃之意,只是打了个假嗝儿,装的自言自语道:“哎呀,我可真是贪心,刚吃了饭出来就又吃,果然是吃不下了呢,老人家,收钱”。
“公子,三文钱”。
摊主闻声慌忙小跑到桌前,还是一脸的讨好笑容,看到碗里剩面时,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有些欣喜。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也给他来碗面吧”,唐安指了指几米外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从落座起,这个小男孩就一直在咽着口水偷看,饿的深陷的双眼中只写着一个字,那就是‘饿’。
看起来,他应该和筐子里睡着的那个年纪差不多,只不过衣着更脏些,头发像打了结的麻绳。
看上去像是无家可归。
摊主看着桌上的那二两碎银子惊得半天不说话。
二两银子!
自这小摊儿开业,连一两的银子都没见过,更别说这闪着银辉的两块碎银子就摆在眼前。
那可是做梦都没敢想的画面。
一碗面,三文钱,二两银子等于两千文钱……
这老天爷终于开了眼,给永平县送来了个活菩萨啊!
“老人家?你怎么了?去煮面吧?我看那小孩子也是饿的难受”,唐安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小声提醒了句。
“哎!哎!这就去!这就去!
公子,你可真是位大善人啊!
老天爷一定会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摊主颤抖着手拿过了那二两银子,一脸激动的冲那个蠢蠢欲动的小男生招手:“来!快来!狗崽子!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听到‘狗崽子’这三个字,唐安的眉头微微一皱。
做为一名合格的孤儿,‘狗崽子’、‘兔崽子’、‘小杂种’、‘野东西’,‘小王八蛋’、‘小瘪三’……
在童年时期,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唐安’这两个字出现的次数多。
“罗爷爷,我能不能把他们也叫来?”,那个脏兮兮的小男生怯怯的挪近了一步,畏畏缩缩的搓着衣角,头都没敢全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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