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师父那里出来后,我的心头多了几分沉重,他的话一直在我耳畔缭绕着,挥之不去。
我终于知道,他生气和我们干掉铁拐李这些人没半点关系,只是单纯的在责备我没有看顾好无双和小稚。
当初李老头舍下颜面,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希望我师父能收下无双这个弟子,被我师父一口回绝,不过真武祠就这么大点个地方,以前是用来供奉神像的,要不怎么会叫做祠呢?能有多大可想而知,大家凑在这么个地方,低头抬头眼里都是这几个人,一道里出生入死,纵是铁石心肠也该化开了,到了如今,我师父和无双之间也只没那个师徒名分而已,我师父心里其实还是很爱护无双的,无双遭了这种事,他心里必然有火,舍开我,也没个可以责备的人了,我完全可以理解,郁闷也不是因为这个。
仔细想想,我确实是没尽到一个当哥的责任。
最初之时,或许我就该开口的。
无双和凌颖,一个是摆渡人传人,一个是富家大小姐,一个在玄门,一个在俗世,一个过了今天还不知有没有明天,只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命,一个则眼中尽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怎么能撮合到一起呢?
大家都看的清楚,我虽然没什么感情经历,也能看得见,如果最早的时候,我苦苦规劝无双一番,他必是能听的进去的,还会走到今日吗?
作为兄长,这应该是最起码的责任,不能横栏,至少可以说清利弊,这方面来看,我有很大责任,或许,我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做这个关门弟子了……
心头憋着这么一件事,晚饭吃的如同嚼蜡,没滋没味,饭后我便匆匆回房去查看我家里的那些手札记载了,卯足劲了想帮无双把此事完美的化解了,至于无双的想法,当我开始正视这一切的时候,也大概能猜测到一些。
他和凌颖走到这一步,其原因只有一个——对凌颖来说,无双是个无用之人。
挽回感情的想法无双是绝没有的,想来,他只是要告诉对方,他并非无用之人,仅此而已。
关于刘鋹墓葬的记载的手札,我不止一次的看过,翻找起来也容易,不同于以前凑趣儿一般的看法,这次我看的很认真,一字一句都不曾错过,又翻找了许多其他的资料,对于刘鋹墓葬的确切位置,心里大概有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鹞子哥他们叫了来,细细说了我这一夜的收获。
宋时,我家那位老祖宗遣人跟踪刘鋹灵柩一路南下入岭南,派遣的人最远应是跟踪到了当时一个叫做屠家庄的小村子旁边,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姓屠,根据探报的人说,应该和秦朝南征大军的统帅屠睢有些干系,可能是跟着南征的一些屠睢家中的子弟留下的,屠睢死后,他的这些亲戚子弟没有北归,留在当地,之后,赵佗在此处建古秦城,这些人干脆就在古秦城生根了,和当地的土人结合,日久天长,便渐渐衍生成了一个村子。
这个屠家庄就在南岭山山麓之下,当时探报的人刚刚越过屠家庄,深入不过数十里地而已,便遇见了许许多多的诡异事情,不敢继续深入,只得连忙返了回来。
可见,这个屠家庄应该就是距离刘鋹墓最近的一个地标。
有意思的是,我翻找查了整个仁化的县志,根本就没有有关于这个屠家庄的记载。
可是,与仁化相邻的崇义和大余这两个地方的许多古籍记载里,却隐约提到了这么一茬人,最早的时候自称是秦朝贵族,不肯与周边过多交流,很是倨傲,盘桓在边缘区域,西汉时,南越归汉,这些自称秦人的便被捆绑送入长安,一年有余后,又被送了回来,打那以后,他们再不言秦,积极与周边融合。
这便是所有的记载。
我猜测,这些自称先秦贵族的人,应该就是屠家庄的先人,及至宋时,终于形成了这个屠家庄,但毕竟只是个小村子而已,不可能存在于书面上,或者县志上曾经记载过,最终还是失传了,这都很正常,正史里尚且有无数的未解之谜呢,何况是县志。
因为周边几县都曾提及过这么一茬人,依据这些记载,我就大胆推测了一下这个屠家庄的具体位置——可能在仁化、崇义、大余三县交界之处,可以说都是三县的边缘区域,那个地方水系属长江流域的赣江水系,四周多崇山峻岭,地势很是复杂,山关环环相扣,一重接着一重,地形极其复杂。
这样的地形里,若山势明朗,必是山环水抱,正是埋死人的好去处,若是山势晦暗,沟壑堆叠之处,必是雾霭重重,瘴气横生,又是最好的借墓葬而行巫蛊邪术的好地方!
如此一来,可不就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在我的猜测看法里,刘鋹的墓葬必定是他手下的女巫樊胡子所设,这个樊胡子可是史书上记载的女巫,可见其有些门道的,不然怎么可能执掌整个南汉的朝堂?甭管她是真心实意想埋刘鋹,还是这之中有什么猫腻,仁化、崇义、大余三县交接之处,必是最好的去处!
这里,如无意外,也是我们的目标。
对着地图把这些情况说完后,我看向了满脸迷惑的凌颖,她也是我刻意叫来的,想了想,便说道:“这次怕是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一趟了,虽然不知道那苦主跟刘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尸骨是从刘鋹墓中挖出来的,想必是被压在了墓里,此事说到底是你爸的贪念引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