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诊完了,想请卫大夫移步,给三小姐看看。”
说起来,还是里面躺着的那个病秧子肖大夫人命好。
肖大爷是个读书人,是个情种,房里除了两个通房,再没别的姨娘。
肖大夫人生嫡子之前,每次和通房同房后,都叫她们喝避子药,庶子不能生在嫡子之前。
肖大夫人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嫡子肖文肖武,她本就嚣张跋扈,这一下更是气焰嚣张,直接把通房赶到角落里,不允许她们伺候了。
肖双双是她的小女儿,虽说容貌尽是肖家柔美婉约的样,可那霸道之气却十足十的遗传了肖大夫人。
她明明比肖淼儿还小上一年多,可偏偏淼儿什么都争不过她,有她这个掌家的娘撑腰,仍旧被肖双双欺负三分去。
肖二夫人对肖双双从来不假以辞色。
“三小姐,怎么了?”
小丫头匍匐在地上,“三,三小姐昨日发疹子,找医女开了洗药,可越洗疹子越多,痒的不行了,脸上都抓破了。”
肖二夫人心里一动,肖淼儿和肖香儿也是昨日突然就发疹子了。
医女的洗药,她们也用了,效果并不太好。
“卫大夫多忙呀,看诊还要去她闺房?成何体统?叫她到这里来看。”
“是,是。”
小丫头屁滚尿流的跑了。
“去,叫二小姐和五小姐也过来。”
肖二夫人吩咐完身后的丫鬟,轻轻对着卫望楚福了福,“二小姐和五小姐是我两个不成器的闺女,还请卫大夫多费费心。”
卫望楚淡淡的点点头,目光却瞥向芽芽去的角门。
肖文小两口住在秋水院隔壁的秋云堂,与秋水院一墙之隔,开了个角门,方便肖文媳妇随时过来伺候婆母。
秋云堂很小,几乎只有秋水院的一半。
反而肖武的院子秋月楼,虽然叫楼,院子却比秋云堂要大多了。
芽芽和安柏走在秋云堂狭窄的小路上,左右瞄了几眼,院子里的景致便看全了。
没种什么绿植,只在院子角落种了一从竹子,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反而不觉得小了。
“表小姐,表少爷,您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茶。”
因是去年新婚,秋云堂的房子刚翻新过,崭新的白墙绿瓦,红漆立柱,廊下的格棱窗也涂了绿漆,窗下摆着一张木色的竹面桌子,围着四把细竹编的椅子。
“姐姐——”
安柏紧挨着姐姐坐下,想说什么,别她用眼神制止了。
“有我在。”
芽芽拉住安柏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见他点头,芽芽对他笑了笑,将他的小手整个握在手里。
这个九岁的小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已经要和她的手差不多大了,感觉要握不住了。
“大表嫂院子里的竹子真好看,你知道竹子是树还是草吗?”
芽芽眯着眼笑看着安柏。
“是——树。”
竹子长的高大,怎么可能是草呢?
芽芽看着角落里那一从茂密的竹子,摇摇头,“是草。竹子的里面是空的,没有年轮,它不能叫树。”
“那你知道竹子会开花吗?”
安柏平日里很少看杂书,想了想,“会?没有植物不会开花吧?开花结果是自然规律。”
芽芽点点头,眯眯眼,“竹子会开花,也会长出种子,可是开过花后,竹子就死了。”
灾年,竹子以身饲果。
安柏心里重重的一跳。
微风吹过,竹竿儿摇曳,竹叶摩擦间发出极轻的悦耳的响声。
风吹湘竹雨声起,浓云淡日影浮动。
黑影一晃,一只白头黄嘴的大鸟从竹子从里闪身出来。
嗯?
这鸟看着有点眼熟。
“那鸟——?”
才要叫安柏看,那鸟身子一扭,又不见了。
安柏道:“什么鸟?”
芽芽看到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摇了摇头。
“表小姐,表少爷,咱大少奶奶喜欢竹子,这是她亲手做的竹叶茶,清热去火的,您尝尝好不好喝?”
选的是新生的嫩竹叶,泡出来的茶水发极浅的嫩绿色,清亮透彻,透着一股淡淡的竹子清香。
入口是极淡的清甜,回味是悠远的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