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云堂出来,肖老夫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前院。
一进肖大爷书房,便看到地上堆着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直缀,肖老夫人不由脚下一软。
福伯说是重伤,她没想到是重到这个地步。
董嬷嬷搀扶着她,走向桌前正在写方子的卫望楚,恭谨的问道:“卫大夫,我们大老爷怎么样?”
卫望楚没作声,依旧低头写着手里的方子。
桌子上已经放了三张写满了药名的纸张。
肖老夫人和董嬷嬷遂都不敢再出声,紧张的站在一边看他一边琢磨,一边写。
终于写好,五张纸一一摆在她们面前。
“肖大爷伤的很重,外伤虽然断胳膊、断腿,却不是很紧要,紧要的伤有三处。”
断胳膊、断腿?
这都不算紧要的伤?
老太太一个站立不稳,直直的倒了下去,董嬷嬷搀扶不住她,眼看着她便要倒地。
卫望楚却忽然勾住一侧的一个脚凳,往老太太身后一甩,脚凳打在老太太腿弯,老太太一个屈膝,顿时跌坐在脚凳上。
“老夫人!”
福伯和丫鬟们围了上来,齐声叫道。
肖老夫人脸色蜡黄,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翻白眼,呼吸也是呼气多进气少。
董嬷嬷想也不想,一手托住她的肩膀,一手掐在她的人中,半长的指甲几乎要破皮而入。
老太太猛地长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咦”的声音,睁开眼睛。
卫望楚在药箱里翻了翻,找出一瓶药递给董嬷嬷。
“这是什么?”
“保心丸。“
董嬷嬷点点头,取了一颗,就着福伯倒的水,喂到老太太嘴里。
一丸下肚,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肖老夫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董嬷嬷着急的问:“老夫人好点没?”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卫望楚,哑着嗓子道:“卫大夫,您请继续说。”
卫望楚看了看她的脸色,道:“一处伤在肺腑,为内家子用内力震伤,虽不致命,日后恐为肺疾所困扰。”
后半辈子肺疾相伴。
“第二处在腰椎,伤了椎骨,一时半刻恐会影响左腿,咱不能行走,日后有可能会将养好。”
左腿不能动了?不会走路了?
肖老夫人的心一沉再沉。
“第三处呢?”
“伤了子孙根,日后再不能人道。”
肖大爷成了太监,入仕再无可能。
肖老夫人的身子忍不住又晃了晃,无力的依在董嬷嬷身上。
卫望楚看着她的样子,道:“再喂一粒吧。”
又吃了一粒保心丸,卫望楚却没有再等她恢复,直接把药方递给福伯。
“这是三幅方子,一副调养肺疾,一副调养椎骨,一副为药浴,促进断骨结合,去拿药吧。”
“唉,唉,是,老奴这就去。”
肖二爷从角落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着肖老夫人蜡黄的脸,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来。
“母亲,大哥一身是血的回来,吓人一跳,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若不是卫大夫,他这一身的伤,恐怕熬不了几晚。”
肖老夫人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他的眼睛。
“老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肖二爷笑了笑,“实话啊,母亲。您一进门看到大哥的衣裳就要晕倒,儿子觉得您和大哥真是母子情深,您听到大哥伤了肺腑、脊椎都尚能保持平静,独独听到伤了子孙根便如此激动,母亲,为何呀?难不成您还指望大哥再接再厉,再生第三个儿子?”
肖老夫人不作声,直勾勾的盯着他。
“母亲,大哥命好,正好卫大夫在,若不然……算了,如今,不过是不能人道,以后还有可能行走,这已经很好了,是不是?”
肖二爷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老二,你说的不错,你大哥能保住命就是万幸了。”
肖二爷咂咂嘴,“可惜了,可惜大哥不能再参加秋闱了,更不用提春闱了,大哥这一身的残疾,下半辈子与仕途无缘了。”
呵呵,一语中的,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不要紧,大哥就算变成一个废物,我日后养他,母亲放心。”
这话说的极刺耳。
“老二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养他。”
肖老夫人脸色微微和缓了不少。
这句回击的漂亮,肖家如今是她当年做主,轮得到肖二爷在这里废什么话?
肖二爷轻笑一僧,道:“这二三十年了,肖家的每一粒米、每一口饭都是我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大哥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我养?哪怕是为他娶媳妇,为他考同试打关系、走路子、为肖文买案首,哪一样用的不是我的银子?”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母亲,“母亲,就连你身上的一针一线也都是靠我才有银子买的。”
整个肖家都是靠我,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肖家就已经有了今日之盛况,真个肖家的财富便是肖家缸里的水,而你不过借瓢舀水罢了,说什么嘛肖家全靠你一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肖老夫人露出一丝冷笑,“今日你们夫妻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都来针对我,哼!别被人耍了给人当刀使。”
肖二爷冷哼一声,“已经给人当刀使了几十年,也不在意这一天半天了,母亲安心照顾大哥,不用理会我。”
“你大侄子出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