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周致远便悄无声息的回了家。
屋里那男人已经不见了,祝青莲还未起身,慵懒的躺在床上,见他回来,笑了笑,“相公你回来了?小杏和芽芽怎么样了?”
周致远没说话,就听她继续道:“唉,虽然说两个丫头莫名其妙的遭了这么一难,可是啊,我却觉得未必是坏事,这不是正好就证明了咱阿娇的清白了?咱阿娇如今可还在大牢里呢!”
见男人依旧不说话,祝青莲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一件外套,下了床。
“我今日要去镇上,去看看阿娇,再去找找婉姐姐,看看能不能托人问问什么情况,咱自家侄女都被那些坏人掳走了,怎么还怀疑咱自家闺女呢?”
她说的真诚,周致远有一瞬间的恍惚。
难道昨夜他听到的都是假的?
“你在大哥二哥那里肯定吃过饭了吧,我就不做饭了,我收拾一下就抓进去镇上了,咱阿娇在牢里还不知道怎么凄惨呢。”
周致远看着她洗脸、梳头,描眉画眼,又从衣柜里寻了一件丁香色的夹袄和深紫色的马面裙换上,转头拿了一个包袱开始往里放东西。
平日里不大舍得穿的衣裳、首饰,甚至还放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周致远偷偷看过,那里面都是银票和碎银子,几乎是整个家的全部家当。
“婉姐姐过阵子就要回广州了,我去陪她住几天,你也知道,她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我虽然是农家妇,到底也不能太失礼,多带些襄阳的衣裳,别给她丢了脸。”
说的合情合理,头头是道。
周致远看着她的荷包,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祝青莲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这里?装的是两块裹胸布。”
说着,她脸色微微红了一红,“出门在外,这样,嗯,不好看,不安全,我在婉姐姐那里,就裹着,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来才行。”
说着,俏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只能你才能看。”
那娇俏可人的样子好像十几年前,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若不是昨夜亲耳听到她与人**、苟且,他万万不敢相信,她才和别人环好,一转头,就对着自己满嘴情话。
如今的她这样,以前的呢?
孙小荷死前憔悴、失落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心里犹如万只虫子在爬,噬心之痛,后悔之极!
“打开!”
周致远的声音猛地拔高,吓的祝青莲一个哆嗦,她嗔怪的看着他,“打开就打开,不会好好说?这样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说着,素手一伸,将那荷包完全打了开来。
里面果然是一条素色的锦缎,料子很好,又柔又滑。
不是银票和银子?
“多大年纪了,对这个还这么感兴趣啊?和个毛头小子似的,也不怕俊臣他们笑话你。”
周致远猛地站起,一把将她快收拾好的包袱抖了开来。
“相公,相公,你干什么呀?我赶着去看阿娇呢。”
祝青莲也不拦着,只是冷眼看着,用最面无表情的脸说着最关心人的话。
周致远都翻遍了,甚至连里面的衣裳都摸了一遍,那么都的银子和碎银子不可能说没的就没的。
可是他就是没找到。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男人,难道都给他带走了?
他颓然的坐到椅子上,“算了,你走吧,你把家里的银子卷个干净,就,就当这么多年我的嫖费了。”
“相公,相,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嫖费?”
祝青莲一遍抱怨,一遍又将所有东西都笼了起来,塞进包袱。
周致远木然的看着她,“别装了,祝青莲,你那好姐姐早就告诉我了,你就是个青楼**!”
用最木然的表情骂最狠的话。
谁不会?
祝青莲瞥了他一眼,没吱声,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周致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门赫然写着两个字:休书。
“这是你的,你自由了。”
祝青莲瞥了一瞥,“相公,你大概忘了,我并不是你的妻子,三书六礼一样也没有过,我也不是你的妾侍通房,这家里可没有半张我的卖身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多少有些东西,似刺痛,似埋怨,又似满不在乎。
“所以,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周致远不由一滞,农家人没有纳妾的,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手续,他以为怎么不是过一辈子,谁知道……
“和我不同,婉姐姐可是过了曾家三少爷的明路的,你睡了她,就是实打实的给曾家三少爷戴了绿帽子了。”
她笑了笑,“哦,你还不知道曾家三少爷是谁吧?他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是太子跟前的忠臣,他呢,是九王爷面前的常客,你说,若是我把你和婉姐姐的事告诉他,他会怎么对付你们?”
周致远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这是**裸的威胁。
“婉姐姐也就算了,她和曾三少爷的女儿早就被曾少爷卖了,她孑然一身,不怕的。可你呢?你有儿有女,你可小心了。”
周致远冷冷的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我重感情,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合好散,你不要找我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对付你。”
祝青莲看着他笑,“别这样要吃人一样的看着我,我已经把你们的事告诉我相好的了,你今日若是敢对我动手,他明日就把事情捅到曾家少爷那里,你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