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徐咏之的这一声“不要”,李连翘换上了一副表情。
“想通了吗?”她笑嘻嘻地看着徐咏之。
“没想,但是确实通了。”徐咏之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李连翘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就是快一点儿!”徐咏之大吼一声。
“好嘞!”
一个大嗓门答应了一声。
就在小贵身边的石壁上,一个人破壁而出,手里提着一根巨木。
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小英雄,傻小子段梓守。
他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看吧,来的正是时候!”他跳出来,看见秦嫂拿着刀子在小贵姐眼前比划,抬手就是一掌,把刀子打落在地,又一把抓住秦嫂肩膀,他的力气太大,出手有突然,秦嫂根本没来得及使用巫术,就哎呦一声,委顿在地,小贵的束缚术,也立刻就解开了。
段梓守后面跟着一群精壮汉子,穿着禁军制服,但手上并不是枪棒刀剑,反而是长斧和竹棒这样的器械,最离奇的是,好些人手里都提着铁皮桶,桶里是沉甸甸的沙子。
“傻子,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李连翘看见段梓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带几个兵来,就能吓怕我吗?”李连翘看看这些灰头土脸满脸是泥土的禁军。
“小看我们的人,会吃苦头的。”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都头邢大运。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禁军,这是徐咏之组织的灭火队。
段梓守找他们帮忙,算是找对了。
倘若带别的什么精锐兵马,在这个暗道里七绕八绕,估计也要糟糕了。
偏偏这支队伍器械齐备,特长就是拆人家房子。
他们从下了地道,就听着石室转动发出的声音去挖,一条隧道直接打到了李连翘所在的石室当中,一点冤枉路都没走。
邢大运一声唿哨,灭火队的兄弟们就把李连翘给围上了。
这是一支什么队伍呀。
连把正经刀剑都没有。
竹竿子、绳索、最厉害的应该是那几个使斧头的……
李连翘真是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
“啊呀,不行了,笑死我了,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邢大运对她怒目而视。
“徐矜,你的兵怎么越带越差?以前还有弓箭手呢,怎么现在管起来民团了?”
李连翘看看徐咏之,“姐跟你怎么说的?别跟这些过家家的人混在一起。”
“如果你们带霍老儿来,我可能还怕你们三分,现在就你们几个……嘿嘿。”李连翘两手一撮,双手火球术。
“烧死你们这帮臭丘八!”她双手一挥,把火球劈面打出。
在灭火队面前玩火,真是班门弄斧了。
邢大运一声令下,前排的长杆、斧头纷纷让开,后排提着铁皮桶的弟兄们一拥而上。
十几桶沙土一起撒向李连翘。
如果这在太阳底下,说一句“蔽日遮天”也不为过。
人活着,有视听味嗅触五感。
嗅觉往往容易被我们忽视。
只有香的花,臭的味儿,才能让我们感受到嗅觉的存在。
不过没关系,很多我们平日忽视的,都会让你慢慢找回来的。
比如李连翘活了三十多年,今天才终于知道黄河泥沙的气味儿。
没关系,一次就终身难忘。
入鼻时,它有轻微的腥味儿;入口后,就有了浓烈的泥土芬芳;然后你的鼻粘膜会感受到,这是夏、这是商、这是三国,这是唐。
河南真的是一块历史悠久的土地,中华文明的孕育之所。
李连翘遭受的,不是简单的泥土,而是四千年文明的重击。
十几桶沙土倒了一头一脖子,全身都是。
金木水火土,南火北水西金东木,惟有厚土在中央。
土生一切,土克一切,土载一切,土,给西瓜包熟,专治各种不服。
“哎嗨嗨嗨……”
李连翘哭了。
霍一尊抽过长公主耳光,但从没有没把她打哭过,她还能梗着脖子,把他用话语僵住。
但是被灌了一脑袋一脖子的泥沙之后,她是真的哭了。
“你们太欺负人了!”
一边呼啦头上的沙子,一边去揉眼睛,却发现越揉越迷,越揉越疼。
还有领口呢,越抖搂,沙子越钻到她的胸衣里面去。
一帮大兵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泥土色的脸颊,脏乱的头发,倒是白白的脖子分外勾人。
段美美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看见这一幕,虽然不明白状况,但是觉得分外开心。
李连翘抱着膀子,蹲在了地下。
“徐矜,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女人受欺负么!”
“你不是我的女人。”徐咏之淡淡地说。
小贵和段美美都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最后还是阿脆拿来一条绳子,把李连翘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然后才拿了块布,帮李连翘把眼睛擦擦。
灭火队的兄弟们也把秦嫂捆了,一起拿在徐咏之面前。
“我是南唐的长公主,徐矜你拿我也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们药铺有拿人的理由吗?”
“你拐带人口,难道不是罪?”段美美被小贵救醒,还记得巧姐的事。
“她没拐带,我自己跟她走的。”巧姐从后面的石门里走出来。
“哈哈,自己人都不承认,”李连翘说,“告我拐带人口?我还要说你私藏逃奴呢!”
“你打晕了我姐,打人犯法!”段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