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不悔一身红袍,绣有八凤,和帝后九凤只差一个肃穆,正端着一杯精致无比的茶盏细细品茗。
妆容很深,暗红厚重,极具压迫感和威仪!
李不悔本身就是军营出身,西凉边关长大,比之未央宫的另几位贵妃多了几分的飒冷和狠劲儿。
那沉冷而孤傲的眸子里头,也似乎再也看不见当年身为郡主之时的刁蛮和秀气了。
“李石,西天域那边有回信了吗?”李不悔搁置茶盏,抬眼,冰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位身披一品朝服的老臣。
李石匍匐跪地,诚惶诚恐,颤声道:
“回……回娘娘,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回应,怕是又跟之前一样,陛下还是不予不采了。”
能身披一品文官朝服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这李石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内阁辅臣之一、堂堂的吏部尚书、真正的大权在握型的一品朝官!
吏部啊!
那可是统管吏治文臣考核升迁的国朝重部啊!
事实上,李石升任吏部尚书一职的时间并不久,仅仅三年而已,之前一直都是吏部左侍郎。
另外,李石的出身和当今的国柱王府也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算是同宗的旁支,能有今日,也是蒙受的国柱王府的照顾。
也正是因此,李石对于当今的国柱王府的核心人物李不悔是绝对的忠心不二,为首是从!
李不悔听了这话,顿时眉头一蹙。
旋即,轻叹了一口气,摇头,很是不解,道:
“没道理啊,这一次可是半个朝堂的联名上书,连张居正那个老家伙都出面,陛下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这时,躬身站在一边的一位老人走了出来,面容有些不安,神色颇为惶恐。
这位老人并非别人,正是当年国柱王李河图的贴身卫将,也是如今的国柱王府的老管家,恭叔。
只是如今的恭叔苍老的厉害,,两鬓花白,连腰也佝偻到了一起去了。
“娘娘,老奴有些担心……”恭叔沉声道。
“担心什么?”李不悔眉头一蹙。
“陛下对帝后用情至深,而后帝后归来,陛下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蒙耶青忧缺位十一年,早已不配帝后之位了,再说了,本宫可是为陛下诞下了皇子,泰儿聪明有为,早就应该立为太子,陛下就算是再一意孤行,也不能无视朝堂臣心和万民之意!”
李不悔冷哼。
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眸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怨怒和愤恨,抚在凤椅扶手之上的那只手,竟生生的抓出了五指深痕。
而后,猝然起身,走下殿去,面朝着殿外负手而立。
“十一年了,汉土早就忘了那个所谓的帝后了,这十一年来,是本宫一直在替陛下分忧解难,代为执掌六宫,抚慰天下!”
“论臣民之心,本宫兢兢业业,更是国柱忠臣之后!论贡献,本宫将泰儿一手抚养长大,文韬武略超凡过人!”
“不是本宫在逼迫陛下,而是臣民之心不可阻挡!”
李不悔愤声道。
恭叔不语。
李石却是伏跪,连声道:
“娘娘所言极是,这大汉帝后之位,本就应该是娘娘的!国柱李家为了汉室江山倾付一切,大皇子文韬武略,更是民心所向的太子人选!”
“不必恭维本宫,你……退下吧!”
李不悔转身,冷声道。
李石叩拜之后,躬身退下。
恭叔依旧是沉默不语,老眼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他总有一种不安感,总觉得李不悔这一次……或者说是这几年来真的变了太多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事实上。
恭叔心中也有种怨闷感。
陛下这些年来,是真的有些亏欠了李家,亏欠了娘娘!
“恭叔,你也退下吧。”李不悔看了恭叔一眼。
恭叔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是还是不知该如何启口,索性便行礼之后躬身退下了。
宣和殿之内,独留下李不悔一人。
这位汉土当前最具权势和声望的女人,却在突兀间合闭了双眸,两行清泪落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赵元开啊赵元开,我李不悔究竟是什么地方的对不住你?又究竟是哪里比不上蒙耶青忧了?”
李不悔自言自问,泪如雨下。
募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当年遵循父王之命千里奔赴长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陛下,骄傲的她从一开始的抵触不屑,到慢慢的惊叹崇拜,再到一见倾心义无反顾。
她很爱那个男人。
她的爱,从来都不蒙耶青忧少,更不比她廉价。
也许是初见之时,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但那也不能怪她,因为在那之前的赵元开确实毫无亮点软弱无能。
对此,李不悔一直都愧疚在心,所以一直都很卑微着,为了能让那个男人开心,为了去取悦他,她甚至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傲气。
蒙耶青忧可以为了陛下去赴死。
我李不悔又何曾不是如此?
国柱李家为了汉室,赴死了多少儿郎?
我李不悔不是普通人,而是堂堂的大汉郡主啊,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个喜爱红妆的女人啊。
试问汉史千年,又有哪位尊贵的郡主自幼就在西凉那种地方长大,在军营之中像个男孩子一样苦练搏杀?
李不悔一直在讨好。
却从未见过陛下的温柔。
哪怕是陛下开恩了,给她册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