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更谦卑:“咱们姑娘的满月宴,您可有什么想法,我定然尽力。”
蔓儿唇角一动。
她是计划了一肚子,打算好生折腾一番,可方才阿芙那句话将她说得有些心慌:如今她大可以使劲儿折腾,可哪天若是裴老太爷驾鹤西去了,留下她和她姑娘,落到这位二夫人手里,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呢?
说话间不由就有些犹豫,是要个简朴版满月宴呢,还是原设想的豪华版?
阿芙倒没想这么多,她方才只是想回击蔓儿讽刺她没有夫妻陪伴的话儿。
主要是裴老太爷这般硬朗,阿芙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他撒手人寰的那一天。
这会看着蔓儿不说话,她也挺忐忑:这贱人想什么瞎招儿呢?
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却听蔓儿道:“唉,我这姑娘又不是什么金贵命,随意办个便是了。要我说,不如不办了,却又怕折了裴府的面子,也是勉强为之。”
阿芙迟疑道:“怎能....随意办呢?这是公爹的老来女,最是金贵的掌上明珠....”
“老来女”三个字刺得蔓儿一抖,下意识道:“这倒也不必。我也不熟悉咱们家的规矩,一众细节还是交由二夫人来办吧。”
她不敢看阿芙的眼睛,心里暗暗下定主意,非要在老裴死前多捞些在手里才好。
阿芙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但是既然蔓儿突然这么“善解人意”,她自然也不会多事:“那我便循着一品人家的规矩来办,您看....”
蔓儿搓着手:“自是好的,自是好的。”
阿芙回去传了老马家的和桃娘,吩咐了一通,交由她们去办。
她想着这两人都是经了事的老人了,这回又是循着规矩办,应该出不了差错。况且这两位过去虽然对自己这个主母百般刁难,对裴家倒还算是忠心。这一回主角儿可是裴家的姑娘,按理说该尽心尽力了吧?
于是阿芙也没多问,只是每日带着这两个人去给蔓儿回话,意思很明白:我不过算是个管家,如今派事的和干事的交流到位,我这个管家也算是免责了吧?
满月宴前一日元娘还夸阿芙,这件事办的漂亮,阿芙也沾沾自喜,结果满月宴上她乍一看,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三尺高。
“裴府庶女满月之喜”。偌大一个条幅就这么悬在当中。
阿芙气得屏过气去,扶着腰当即唤来了老马家的:“这是什么条幅?”
莫说如今蔓儿的身份还不明朗,裴老太爷一心想要将她扶正,就算是明晃晃的妾,也没有把‘庶女’两个字摆在台面上的呀!来的各户世家,还不要笑掉大牙!
老马家的拉着一张半死不活的马脸,没好气儿道:“这规章上不就这么写的?”
阿芙低头一看她手里的簿子,当真写的是:“可于正厅悬挂‘满月之喜’的条幅”。
阿芙怒道:“这书上说的是可于正厅悬挂,况且也没说要你把‘庶女’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呀?”
老马家的下巴一指:“夫人同意了的。”
阿芙顺着她的下巴看过去,那边蔓儿抱着娃娃,孤零零站在那儿,旁的世家夫人都懒怠理她。
那楚楚可怜的一张脸,无辜的双眼,看着倒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阿芙气得头晕,感觉两腿发软,肚子一阵阵的收缩,她急忙平复心情,靠在椅子上深呼吸。
元娘小声道:“姑娘,这边人来人往的,姑娘先站起来吧,省的旁人说三道四的。”
阿芙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扶着腰倒抽气。
元娘看她样子不对,大惊失色,慌道:“姑娘可是肚子疼?”
阿芙接着摇头,示意元娘不要出声。
却听那头蔓儿道:“看着二夫人不舒服呢,快传府医吧!”
登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坐在一旁皱着眉的阿芙身上,有担忧的,有探寻的,更多的是看好戏的。
蔓儿掩住眼底的几分笑意,轻轻拍着怀里的娃娃。
阿芙这会继续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一边担心自己的娃娃,一边又得分神应付着,好生狼狈。
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哎呀,我陪着吧,我算二夫人的半个姐姐,我陪着二夫人去侧房里候着,夫人就别担心了,今儿的满月宴,您姑娘才是主角儿呢!”
清香所到之处,阿芙一抬头,正是白雅岚。许久不见,她样子也不曾稍改,仿佛天女下凡一般。
她轻轻扶起阿芙的手臂,和元娘等合力将她送去侧屋。
身后众人看着这两位夫人走远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赵夫人瞟了一眼对角线处的蔓儿,朝身边的钱夫人道:“你看着新裴夫人的样子,恐是个狐媚的。”
钱夫人笑道:“哪能不是呢?看着样子也不出众,能嫁来裴家做续弦,啧。你看方才她说的话,恐怕还是个厉害的呢!怕阿芙要吃亏!”钱夫人的姑娘钱朵儿是阿芙从前同书塾的密友,也算是看着阿芙长大的。
赵夫人用下巴指指条幅上的‘庶女’两字:“这也不知是个怎么回事,要么是他家二夫人正发威呢,要么就是这新裴夫人自导自演。”
钱夫人刚想说阿芙不是这样的人,忽而想到经年不见,阿芙早已是裴家的主母,哪里还能拿姑娘时候的样子说话,便闭口不言。
雅岚把阿芙放在侧屋暖阁里,看着府医请了脉,温声道:“如何?”
府医行个礼:“回姑娘,并无大碍。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