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出了这起子“家门不幸”的事,三房嫡长女的百日还是要办的。
阿芙同桓羡本就没什么过节,加上因为“裴小柔”这个名字而爱极了三房的姑娘,自然是尽心竭力将事情做好。
她带着下人做了好几种满月宴的流程,还专门请了伺候宫里的老裁缝为小柔做了小帽子。
帽子先送到阿芙这里给她过目,那小小一只,用的是最最珍贵的白貂绒,轻若无物。
阿芙惊奇地捧在手里,轻轻吹了口气,看到那小小一坨貂绒像芦花一样倒过去,忍不住朝婉婉笑道:“你瞧瞧!果然是好东西!”
叔裕歪在一边看舆图,闻言好奇地看过来:“什么东西?”
婉婉笑道:“咱们夫人专门给小柔姑娘做的貂绒帽子,又轻又软,都拿不住呢!”
叔裕笑笑,接着低头看图:“现在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了。”
阿芙小心翼翼将小帽放入婉婉捧着的珐琅匣子里,吩咐叫外头候着的人来回话。
那桃娘被她里里外外管教了几个月,倒也老实多了,再加上二爷就在屋里,她这会老老实实地,进了屋就行个大礼,将册子递上来:“请二夫人过目,这是三夫人最终定下的方案。”
阿芙看了看,跟桓羡的风格很像,朴素又大方,满意道:“知道了,你是采买的老人了,一切还是你来办。”
桃娘谢了恩,又道:“二夫人,老奴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阿芙平静地抬眼,毫无波澜地看了看她,倒让桃娘心底一慌,说话也快了起来:“老马家的负责人事,说是咱们负责送请柬的贵仆好多都回老家春耕了...这...”
阿芙拧眉,这个老马家的上次就伙同王熙一起给她下绊子,这么半年下来,还不知道谁是明日黄花吗?
刚要开腔,那边叔裕就笑了:“全回了吗?”
桃娘摇头:“回二爷的话,应当不能全回了吧?”
“那就是了,剩下几个人,就给那几个人排排班,送个请柬而已,还要多少人,真是古板..”叔裕摇摇头。
阿芙轻笑:“听见了?听见了就去吧。”夫君只当是底下人迂腐,他可不知道这是那起子死老婆子是故意给自己下绊子呢!
打发了下人,阿芙又忙着看菜谱,一下午连停也不曾停过。
叔裕做完了事,一抬头,看她还定在那个椅子上,不由笑了,走过来给她捏肩膀:“你对桓羡的娃娃可真是上心呢!”
这话听进阿芙的耳朵里,她心一动,难不成叔裕要把“谋害”襄远的罪名从自己头上摘下来了?
叔裕把下巴放在她颈侧厮磨:“我真是等不及想看你如何给咱们的孩子办百天呢..”
阿芙真是猝不及防,给他气笑了,偏有说不出来,只得也跟着笑笑:“是啊。”
叔裕刚想说什么,外头周和喊了一嗓子:“二爷!三爷在载福堂等您呢!”
阿芙急忙推开他道:“快去吧夫君!”她这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定,实在是没工夫同他厮磨。
叔裕走到门口,一转头看到阿芙又埋头在一堆册子和草图中,不由面上带出一丝难掩的笑意。
他就带着这莫名其妙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走去了载福堂,正撞上满心怨怼的季珩。
叔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怎么了?眼见小柔就白天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这么‘义愤填膺’的?”
季珩气急败坏地躲开二哥的手,往椅子上一坐,气得直摇头。
叔裕也不急着撬开他的嘴,反正他这个三弟从小也不是个锯口葫芦,很快就会憋不住了,自顾自坐在一边品茶。
果然,季珩生了会闷气,然后骤然开口,倒把叔裕手里的茶吓得泼出来些:“二哥,大嫂嫂也太过分了!”
叔裕心里“咯噔”一下,早在王熙要死要活拉着阿芙学规矩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但他又不想和弟弟一起说大嫂的坏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季珩也不需要他回复,气鼓鼓道:“小柔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自然万事小心些。可大嫂不仅不来帮忙,还不时出言嘲讽阿羡..”
他顿了顿,终究将内心最深处大逆不道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哥,咱们一向觉得大嫂是最无私的,成熟稳重,一向以咱们为重,可是这一年多来我冷眼看着,大嫂对咱们兄弟俩虽没得说,可是对二嫂和阿羡那是处处为难,我...”
叔裕忍不住打断他:“你..你也别这样说大嫂,她也不容易。”
季珩急了:“二哥!都是咱们这样处处迁就她,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阿羡自生育以来心情变不好,昨日大嫂又说小柔生得不好,阿羡回来便一直哭...”
叔裕拧眉,再次打断他:“好了!你过来同我抱怨什么?”
季珩噤声,委委屈屈坐在一边不敢再说。
叔裕心烦意乱:“你若是心疼桓羡,你就去找大嫂嫂说明白;你若是怕伤害了大嫂,你便安慰桓羡,你跑来这里同我诉苦,你以为我很闲吗?”
他又不是没夹在过王熙和向芙之间,不也处理的很好吗?
季珩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嗫嚅道:“二哥,我知道了...”
叔裕看他那个样子,心里又有点抱歉。每次牵涉到大嫂,他总是难以抑制地烦躁。
“好了,二哥也不是说你做得不对。你跟桓羡一起长大,心疼她是正常的。”
看着痛苦抱头的季珩,叔裕突然想告诉他些事情,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