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可是突契军的战斗意志却空前高涨,在阿比契力尔的一声令下,他们不顾白天的疲劳和腹中的饥饿,毅然朝着激怒他们的绢之**队猛冲了过去。
突契军的战法并没有与白天不同,只是其猛烈程度令人咋舌。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用马匹撞击龟阵的战车不果便会跳下马来,用短斧和铁锤砸击战车的车轮,即便因此被绢之国步兵的长枪刺穿也在所不惜。凭借着这样几乎是用人命来换取战车的毁坏的苛烈战法,突契军终于在龟阵上撕开了一个口子。阿比契力尔见状当即投入兵力朝着这个口子涌了进去,绢之国的龟阵机动力虽然不足,可是阵型变化却很快,即便外壁被撕破,后续的阵型也能迅速调整重新构筑战线。但是突契的作战意志更胜一筹,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以后,再次突破了龟阵的第二道战线。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上只剩下黯淡的星光和一弯月亮提供着微薄的光亮,可是地上的三十几万人却舍生忘死的兀自死斗不休。与攻击龟阵的突契军相比,攻城的突契军更为惨烈,双方在城墙地基附近展开了反复拉锯。由于白天吃了亏,突契军在占据城墙以后不肯再轻易前进,而是用城墙上的砂土往壕沟里填,绢之**队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事情顺利进行,于是失去了骑兵机动优势的突契军与绢之**队展开了舍死忘生的缠斗。用弯刀砍断绢之国士兵脖子的突契士兵转眼就被长枪洞穿了胸腹,倒在了血泊之中,杀死他的绢之国士兵还来不及拔出长枪就被突契弯刀砍断了手,惨叫声一时盖过了周围的厮杀声,但随即就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而此时他的尸体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堆上了。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鏖战,城墙上的攻防战仍然杀得难解难分,但是进攻龟阵的突契军却取得了相当的成果。
经过突契士兵不屈不饶的猛烈进攻,龟阵的外壁终于被撕开了。大量的突契军涌入了龟阵之中,尽管绢之**队依旧奋力抵抗,但是失去了战车掩护的步兵已经难以抗拒突入阵中的突契骑兵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分钟都有更多的突契骑兵涌进缺口,随即也造成了双方兵力比的变化,情势开始越来越倒向突契一方。
“禀大汗!我军前锋已经成功攻破龟阵的外壳,请求大汗尽快派出援军扩大战果!”传令兵告知了这一喜讯。
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出乎阿比契力尔的意料,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士兵们的作战愿望裹胁着发动这场夜战的,让士兵们发泄情绪才是他的目的。也因为如此阿比契力尔除了最基本的维持各部协调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作战部署计划,完全是凭借着士兵们的如虹士气在作战,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打开局面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绢之国的龟阵出现了裂痕,作为指挥官的阿比契力尔没有道理不加以利用,但是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份顾虑,那就是这次的作战完全是被刘献之挑拨所致,难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圈套吗?因此他命令负责攻击的巴德尔和叶儿先一定要看清形势再发动总攻,不可轻敌,然后把自己预备队里的一万五千骑拨给了主攻龟阵的巴德尔。
得到生力军的巴德尔立即扩大了自己的优势,把龟阵上的口子撕得更大了,于是更多的突契骑兵杀入了阵中,巴德尔计划让这些骑兵从内部向外反冲,把整个龟阵全部撕成碎片,这样绢之国的左翼集团必定溃灭,即使想逃到城墙内也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攻击城墙的叶儿先部的后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阿比契力尔所料不错,刘献之早就有所安排,他利用夜色的掩护,拨出了三万步兵,绕过了右翼的小湖从后方对突契军发动了进攻。这一招要是白天使用的话,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一定会被看得清清楚楚,这三万人也会成为突契骑兵最好的粮食,但是在夜战之际使出这种手段来成功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而且这三万人的进攻并不是单纯的死打猛冲,而是刻意的制造混乱,他们高呼大喝,铺天盖地的朝着突契军冲锋,使得突契军一时之间分辨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遭到前后夹击的突契军顿时开始乱了起来——那些从战场上撤换下来的伤兵和疲敝不堪的士兵如今却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一时之间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态势。
“该死的刘献之,果然有诡计!”得到消息的阿比契力尔狠狠的捶着大腿骂道。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除了挺过这场危机以外别无他法。阿比契力尔可不是普通突契士兵,他从双方鏖战的激烈程度上就可以判断出偷袭的绢之**队数量不会特别大,否则其正面战线早就撑不住了。因此他除了率领本部的人马和剩余的预备队赶赴战场救援以外,并没有去抽调巴德尔的部队。
阿比契力尔亲自上阵,突契军的士气大振。遭到两线夹击的绢之**队顿时乱成一团,方才的气势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仅仅靠偷袭获得的优势崩塌成了一地的碎渣,叶儿先部也缓过劲儿来展开了反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支偷袭的绢之**队就不得不开始节节败退了。
太简单了。阿比契力尔的心中如此说道。从他和刘献之交手的这些年来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否则自己早就打下太原府,俘虏刘献之本人了。可是目前的情况,刘献之就算还有别的花招,他也已经不会有更多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