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比契力尔的死讯传到合撒的耳朵里时,合撒觉得天塌了一般。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条噩耗的打击,合撒目前的境遇也已经够糟糕的了。在白沙河一战之后他的部下伤亡过半,而且还暴露了目标,因此在那之后他虽然前出到了天山南麓,可是沿途的各地都已经加强了戒备,除了劫掠了几个没有战略价值的小目标以外合撒几乎没有任何建树。当然,如果他肯付出足够的伤亡的话,那么攻下几个绿洲城邦还是有可能办得到的,可是合撒不想这么做。如果他真的这样用兵,那么过不了多久他的兵力就会急剧减少,到时候不用王汉新派兵征讨,单单几个绿洲国家合力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与其变成这样一股无足轻重的力量,倒还不如保持战力四处游走更具威胁力,就算不能把敌军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起码可以牵制相当数量的敌军去支援前线,也能给敌军的补给线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
不过这么做的代价依然不菲,由于没有立足点,合撒的部队很难获得充足的补给,尽管合撒的部队规模已经不大,可要在西域地区的野地里养活这样一支军队依然是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为此合撒经历了他一生之中最悲惨的两个月,每天都在为这支军队的生存而搏斗,不过这么做的好处是合撒赢得了这支军队的效忠,每个士兵都知道主将为了自己付出了何等的辛劳。
但是合撒的努力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当他从俘虏口中得知父亲战死的消息后,合撒忽然在马上泣不成声——自己所受的苦全都成了白费,父亲战死意味着突契军的失败,而自己率领的这支军队就成了被遗弃的孤军,别说即将面对数倍于己的绢之**队的围剿,就算是想再逃回草原上去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了。
好在合撒还没有忘记作为一个主将的职责,他在缓和了情绪以后立即处斩了这名俘虏,并向部下宣示这一定是敌军放出的假消息,意图破坏己方军队的战斗意志。对外的话是这么说,合撒却在夜间开始仔细搜索地图,试图从中找到一条能够快速退回草原的捷径。
遗憾的是合撒这种努力只是徒劳,如果真有着这么一条捷径的话当初他也不用千辛万苦的远征来此了。目前唯一的活路就是强行突破天山防线的一处,然后从天山北麓回归草原。可是要突破天山防线谈何容易?别说合撒只有不到四千人,就算兵力翻上一倍,要打通这条防线也是难上加难,就连他的父亲阿比契力尔对此都难以施展拳脚。
就在此时,合撒派出的一名探子突然到来,气喘吁吁的向他报告说在天山南麓发现了一小股友军,而且带队的是帖蒙。
合撒一听人都要跳了起来,问道:“帖蒙?他为何能穿过天山防线?难道他已经找到了突破这条防线的捷径了吗?”
探子忙解释道:“帖蒙大人好像是专程来寻找大人您的,帖蒙大人正带队赶往此地,小人只是先行回来报信的。”
合撒闻言,当即吩咐派出十路游骑兵严密搜寻周边五十里内的敌情,同时又派出两股骑兵朝着帖蒙来的方向逆进保护其侧翼,然后才带着自己部下迎上前去。
所幸沿途并没有发现绢之**队的踪迹,合撒与帖蒙顺利的合兵一处。
兄弟两人再次重逢,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因为合撒一上来就询问了关于阿比契力尔死讯的实情,结果自然是让双方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兄长你是如何越过天山防线来到此处的?”合撒收拾好情绪后问道。
帖蒙拉着他的手道:“兄弟,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打算继承你父汗的遗志吗?”
“兄长何出此言?”
“你的父汗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突契变得更加强盛,然而遗憾的是他已经无法完成这个夙愿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扛起他未完心愿的决心,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合撒迟疑了一下,道:“是!既然是父汗的遗愿,那么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将其完成!”
“哪怕为此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折磨吗?”
“当然!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
帖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下了这个决心,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和王汉新谈判并且达成了一个协议,就是由我来扶植你成为突契新一代的可汗。”
“王汉新?!”合撒听了顿时怒目圆睁:“他可是杀了我父汗的凶手啊!”
“可他也是我们结拜的兄弟,而且你也杀死了他的义兄陈世化,他对你的恨意一点也不比你少,”帖蒙面不改色的说道:“接下来我们非但不能与他为仇,甚至不能与绢之国为仇,反而要与他们交好,以获得必要的政治上的帮助和战略上的优势,这一点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必须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合撒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要我和杀父仇敌合作,却又要让我去统治突契的人民,你觉得突契人会怎么看我?”
帖蒙摆了摆手道:“不,我们不是和绢之国合作,而是利用他们为我们的目的服务!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为你的父汗报仇雪恨,而是要稳定住突契国内的局面!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回龙城掌控局面的话,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所以我才没有办法给你适应的时间,你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我们马上就动身穿过天山返回草原,你我手上这四千多人将成为改变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