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末之时,王汉新接到了从长安来的圣旨,刘龑在圣旨上只写了一条:着既任命周嗣义为西域都护府司马一职,宣王汉新与陈世杰两人即刻启程回京。
面对着这样一份圣旨,王汉新找来了他的两个心腹,米益国和陈世杰。
在王汉新大败突契军,并且杀死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和右贤王巴德尔之后,皇帝刘龑非但没有任何的褒奖和封赏,却宣自己回京,这其中隐含的意义实在耐人寻味。
“难不成是鸟尽弓藏了吗?”陈世杰道出了绢之国广为人知的推论。
王汉新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皇上何必任命周二哥代理我的职务?能够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选就算不多,也绝对不少,皇上如此举动正是在向我们表明绝非鸟尽弓藏之意。”
“大人的话是不错,可问题是皇上背后的意思究竟为何?”米益国摸着下巴说道。
王汉新撇撇嘴道:“我要是自己能想出来就不找你们俩来了。”
米益国挠了挠头,在王汉新面前他总是有些戚戚然的:“属下觉得可以先分析一下有几种可能性,从中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王汉新嗯了一声,道:“用周二哥来接替我,说明皇上无意让西域都护府的兵权落到孙可望手中,他是个文臣,不会打仗,而且也缺乏军事敏感,把军队交给他是个灾难。显然皇上也不希望其他武将派系介入这片土地,这会造成更多的纠葛。那么我们可以推论皇上让我进京并无恶意,现在的问题是为何在这个当口要把我调回京城?像我这么一个人回到京城就是个白吃饭的主儿,能为皇上干什么事情?”
米益国忽然灵机一动,道:“或许皇上就是想让大人什么也不干呢?”
王汉新一瞪眼珠子,道:“你什么意思?”
米益国忙解释道:“大人或许没有想过这一点,自大人您从军以来,我国与邻国的战事就不曾断过,先前的高丽,后来的突契,这十几年来兵祸连结,国库空虚,百姓疲敝,许多大臣都希望尽早结束这种连续用兵的状态。如今天赐良机,我们杀死了突契大汗,由此突契问题有希望通过外交手段与军事压制来解决而不需要单纯交战,想必这些大臣定然会在皇上面前如此进言,而现在皇上恐怕也就没有理由不采纳他们的建议了。因此把大人您调回京师是一种姿态,就是不再兴兵的信号啊。”
“有道理。那个邱逸儒,还有他的那些党羽,他们最讨厌打仗了。”王汉新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惜了四弟的才能了。白白把一个将才晾在京师啊。”陈世杰叹息道:“那皇上又为何要把我给调回去呢?”
“那大概是怕我闲着没事又惹事出来,所以把你一起调回去吧。”王汉新笑道。
“胡说八道。皇上还能怕你惹事出来?下旨不准你出门就是了。”陈世杰道。
米益国道:“属下总觉得皇上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却想不出是什么。不如属下与两位一起进京,顺便也可以见见我姐姐去。”
王汉新摆摆手道:“这个恐怕不行。首先皇上的圣旨里并没有提到让你回京,没有诏书擅自回京,要是有人弹劾你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其次,这里的情形你比周二哥熟悉得多,而且如今南有吐蕃,西有帕斯,个个虎视眈眈。有你们两个在,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办,这样我也比较放心。第三,你跟着我这几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回到京师我都无事可干,难道你就能有差事?听说在京师里各派之间互相倾轧得厉害,你姐姐的确是不参与其中,可是如果她在外面有一个带兵的弟弟,对你对她都是有益无害的。所以我说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为好。”
米益国听王汉新这样说,自然不好再坚持,当下便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属下自当从命,只是属下有几句话要告知大人。”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王汉新道。
米益国正色道:“大人此次败突契,杀阿比契力尔,可以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是由此大人您也处于岌岌可危之地,想必皇上身边进谗言中伤大人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纵然有意袒护大人,却也不好太过明显。因此属下希望大人此次回京能够尽量低调行事,不要给那些小人们落下口实。”
王汉新听了这话,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傻瓜,这道理我自然明白的。要我不招惹事情原也容易,只是若是事情来招惹了我,我也不会任人鱼肉,那些人若想从我这里扯下一片肉来,我便砍下他的一条腿去!”
米益国听了连连摇头,叹息道:“大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脾气,当初大人把我狠狠教训一顿,却惹来多少麻烦?如今这些要辖制大人的人们可不会像属下当初那样只依靠姐姐的宠幸来撒娇了,他们恐怕会拉帮结派对大人您口诛笔伐,那个可比当初属下要挟皇上的手段要厉害多了,大人万万不可轻敌,免得吃亏。”
王汉新笑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自然会多加小心的。你有的担心我,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应付吐蕃和帕斯的事情吧,要做生意让孙可望去协调便是,但是这片土地要是被你和周二哥给搞丢了,或者这些兵让你们俩给带怂了我可是不依的!”
“属下谨记大人之命!等大人回到此地之时一定会见到比今日更庞大更精锐的我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