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璃王宫
泠落在内殿睡得香甜,宫离殇披着外袍来到外殿,明跪下行礼,将手里的虎符高高举过头顶。
“王爷,大军已候在城外,听从王爷吩咐。”
宫离殇拿过虎符,面无表情道。
“枕戈待旦,丑时随本王入宫。”
“是。”
“葬你去传令,本王不在,明你时刻守着王妃,明日的行动,能瞒就瞒。”
“是。”
两人均是领命,此时即便是葬也严肃起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之后两人就退了出去,宫离殇起身回到内室,看着泠落熟睡的侧颜,不由抬手轻触她的脸颊,全是怜惜。
这几日宫离殇并没有带着泠落出门,一直窝在璃王宫里,外面的流言四起,愈演愈烈。
那些话他听着都气,怕泠落听到后难过,可人言可畏,现在已经堵不住了。
于情于理,宫离殇都不能再按兵不动了,有人在利用这件事逼他。
不动,说明他选择了兄长,委屈了王妃;动,说明他选择了王妃,也就变相地承认了那夜的事。
可不管怎么选,他们三人谁都躲不开,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宫离殇也犹豫了几天才下的决定。
一个连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又有何用?他不畏人言,可泠落的委屈不能白受,不能受人指指点点。
此时,养心殿
“兰陵兵马驻扎城外,已有入城迹象。”
宫飒琪苦笑,往身后的龙椅靠背上一倚,缓缓闭上双眼。
即便清楚真相,宫离殇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放弃了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传令守军,不管璃王有任何行动,皆不可反抗,一律归降。”
“皇上!”
宫保大惊,出声阻拦,宫飒琪眼睛未睁,抬了下手。
“小宫子,朕意已决。”
宫保闻言一顿,这个称呼让人恍如隔世,他都快不记得了,小时候这些主子爱这么叫他,多少年都没人叫过了。
此时的宫保知道他劝不过,也没有必要去劝了。
“风,时刻留意云王举动,小心防范。”
“是。”
待风退去,宫飒琪抬手指向桌上的那一道诏书和一把匕首,对宫保道。
“这是朕的遗诏,交给你代为保管,速去素雪斋将惠妃送出宫,之后再把这遗诏和未离剑交给慕容泠落。”
对于南菱蕙,宫飒琪一直是愧疚,当年的他保不住南家,不得不任由木云派灭了南王府,更是不得不冷落了她这么多年。
可南菱蕙从未恨过他,十几年来日日为他洗手做糕,从未懈怠。
她向来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南菱蕙是理解他的苦衷的,他不能再护着她了,只能放她出宫,还她自由。
宫保闻言抱起桌上的遗诏和匕首,只听宫飒琪又道。
“你不用回来了,以后朕不在了,就跟着小殇吧。”
宫保一僵,立即跪下,看向宫飒琪的眼里含着热泪,恳求地磕头叩首,语气里全是赴死的决绝。
“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宫飒琪闻言扯唇一笑,看向宫保的眼里带着往日被深藏的暖意。
“的确是朕的鬼,你伺候了朕这么多年,让你照顾小殇朕也放心。”
“皇上……”
对于奴才来说,能和主子共死就是最大的恩赐,宫保本想再说什么,却被宫飒琪厉声打断,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不近人情。。
“起来!朕还没死就支使不动你了?”
“奴才不敢。”
宫保忍不住哭了出来,有的时候死比生要更好,可想死不能死才最痛苦。
“……朕要你活你就得活。”
宫飒琪的话强势至极,即便是将死之人,皇权依然不容侵犯。
“若是小殇有了孩子……你记得告诉朕一声,都这么长时间了,慕容泠落一点信儿都没有,真是不争气……”
虽然他故意给宫离殇送补汤补药添堵,可宫飒琪知道自己弟弟的身体绝对没问题。
依照小殇对那个女人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都快两个月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急,只是自己不会有孩子,有生之年也没能抱上侄子难免会遗憾。
此时的宫保已经泣不成声,皇上绝育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没有皇子,璃王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木云派即便再势大再不满,也不敢贸然对皇上和璃王下杀手。
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外戚势大,不然絮妃早就生下了太子。
若说,其一是为了保命,那其二便是能名正言顺的传位璃王。
这位少年皇帝苦心经营多年,处事向来狠绝,不光是对敌人,即便是自己人和自己也从未手软过。
宫保哭得宫飒琪很是烦躁,眼眶也不由一红,皱着眉头,故作不耐烦地训斥。
“哭什么!快滚,事都没干还有脸在这哭……”
“是。”
宫保给他磕了头,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涕泪,赶紧起身拿起东西就告退了。
空荡的宫殿里只剩下宫飒琪一人,冰冷而庄严,龙椅上的这个黑色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至高无上位置,也是至高无上的孤独,世人眼中的光辉与荣耀背后究竟藏着多少心酸?
帝王家哪有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再深得亲情都抵不过现实的无奈,血浓于水终究还是太过浅薄。
丑时
正是深宫沉睡之时,一场兵变悄然发生。
宫离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