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泠落这身喜服不好脱,宫离殇刚才试着没解开,不然她都不知道这身衣服还在不在自己身上了。
原本泠落一哭,妆就已经花了,再被宫离殇一闹,现在已经没了。
克制下来的宫离殇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手给她正了正凤冠,理了理衣服,细心嘱咐着。
“等会儿吃点东西,别听喜娘的。”
饿了就吃,反正盖头都掀了,差点直接洞房,还管什么规矩?他又不是个规矩的人。
他陪着泠落走流程是为了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婚礼,不留任何遗憾;也为了早点给她个名分,不再受人指点,为什么要因为个婚礼而处处受制呢?
然而,泠落并未多言,让人看不出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乖,我去前院看看,一会儿胜春和倾月过来,可不许再哭了。”
宫离殇捏了捏泠落的手指,不放心地嘱咐着,就怕她情绪再次不稳定,本来眼就肿了,再哭伤了眼怎么办?
真是操心,操不完的心。
“嗯。”
“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闹洞房的,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宫离殇低头,在泠落额上吻了吻,站起了身,他不想出门了,想直接洞房怎么办?
“嗯。”
泠落除了“嗯”就是“嗯”,宫离殇也没生气,对此有些无奈,就不能挽留他一下吗?
“你快走吧。”
泠落非但没有挽留,最后还直接赶人了,他再磨蹭前院的宾客都走了。
宫离殇脸上的笑一僵,不动声色地把泠落放在床上,站起来掸了掸喜袍,转身出去了。
他的确是被泠落这个小没良心的给气走了,不过也不是真气,他哪里舍得生泠落的气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泠落不由叹了口气,真是心累啊。
以前觉得宫离殇高冷成熟又稳重,结果越相处才越发现他的任性奇葩,简直堪比百里辰,她是眼瞎吗?
的确,门外的喜娘年纪不小了,她主持过的婚礼也不下百场,还是第一次遇到璃王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
先不说替迈火盆这事,就抱着新娘进洞房,把她们关在外面这叫什么事吧!
难不成直接洞房了?那她们是走还是留?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宫离殇沉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吩咐道。
“都进去吧。”
“是。”
众人松了口气,得了吩咐这才敢动,两队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绕过站在门口中央的宫离殇,从两边空隙中进去了。
幸亏王爷没乱来,这要是传出去……一言难尽呢。
泠落见众人进来了,手忙脚乱地赶紧把床上的喜帕盖在头上。
宫离殇停在门口未动,转头看了内室一眼,注意到泠落的动作后,嘴角不由上扬。
随即步伐轻快地大步离去,心里还想着早去早回。
宫离殇刚出内院就遇到了张冕,张冕趁前院热闹没人注意,专门溜过来在这里等宫离殇。
看到他的身影,宫离殇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多言,径直向偏僻处走去,张冕跟上。
两人走了不远停了下来,见四处无人,宫离殇转过身来看向张冕。
“不出王爷所料,兰陵确有内鬼。”
“呵。”
宫离殇冷嗤一声,眼神渐冷。
他潜入鲜卑军营营救泠落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宇文拓疆又是怎么发现的?
那日秦军惨败,伤亡惨重,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这人是谁?只有宁大将军和尚云知道,而其他几位高层副将定也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宫离殇一早就怀疑过,他不是不查,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不敢打草惊蛇。
因为联想到多日前和泠落在兰陵夜里江上的遇刺,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兰陵内部。内鬼必出自兰陵,恐怕不光军中有内鬼,城内的行政高层怕也被人重金收买。
他不在的这几年里,这些人的动作倒是不少,功绩成就没有,反而越来越嚣张膨胀。
宫离殇的眼里闪过杀意,是时候清理门户了,内患不除,一日难安。
“属下督察不力,差点酿成祸事。”
张冕拱手跪在地上,一副领罚的样子,宫离殇将人扶了起来,并没有怪罪。
“先生心里若执意过不去,便将人除去,还兰陵一个海晏河清,先生心里可有人选?”
张冕抿唇,顿了顿才道。
“……冕前几日听闻胡夫人千金求买东海骊珠,说是要为胡公子明年及冠做冠簪……”
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庄子·列御寇》
骊珠难求,又岂值千金?乃万金难寻之宝,与父母望子成龙之心相比,却也不足珍贵了。
不过胡家哪来这万金来买珠?胡广为官月俸不过百两,即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毫不心疼地拿出万金买一颗不痛不痒的珠子。
可败家自有败家的资本,这钱从何而来?结果显而易见。
“胡广和先生一样,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吧……”
自从他封王得了兰陵封地,就开始提拔自己的心腹,胡广、张冕、赵起都是第一批。
“嗯。”
张冕垂眸,有些低落,他和胡广皆是文官,同僚二十多年,一直任职兰陵,不过早年都是从小吏做起。
后来兰陵由郡变为封国,因得王爷赏识他们才屡受提拔,有了今日之地位。
真是人心难测,故人易变。
“让人盯着他,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