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动作都做到位。但就只停留在一个像而已。在外表上已经毁得接近人物,但内在维度还没有构建起来。
一场高潮戏,看柳岩在电视上吃辣椒被感动。他的表演,也是惊讶,沉默,抓狂,流泪……动作很多,连缀一套。
但观众就是感受不到情绪为什么?
这就是大鹏的表演,无法获得大众首肯的原因就是不断地往额头上贴屌丝的标签。
但他的心不在焉,又让人看穿,从不打算成为屌丝的同路人。
东北县城,然后北漂,逐渐被人认知。这是个小镇青年逆袭的故事,所以他拍的电影也都是这样的主题。
努力对大鹏来说是有效的,于是他就在往后的生活中践行这个哲学。实现梦想,也是他自以为离生活最近的命题。所以拍《煎饼侠》和《缝纫机乐队》。
小人物逆袭实现梦想?
想在舞台上唱歌,想圆梦,更是想证明自己。于是在《缝纫机乐队》里,我们看到对这个人生经历的复刻,以非常戏剧的方式。
人物动机不足,对困境的刻画过于扁平。
父亲不让她搞乐队让她当ceo;希希母亲不让她组乐队让她学造原子弹;杨双树女儿不让他组乐队怕他犯脑血栓。
观众看不出角色对摇滚的喜爱。
摇滚之于人物,都是叛逆?
换成说唱、滑板、钢管舞,一样可以推动剧情对不对?
你能感受到梦想,但那与摇滚无关。而是一种对于成功、不俗、翻身的强烈冲动。
什么是真正的热爱?
是可以为一样东西,放弃掉其他的所有也心甘情愿!
但摇滚显然不是能够让大鹏满足的内核,而是用来包装出人头地的一个浪漫意象,这就是观众们对于大鹏电影的不满足。
能看到许许多多主动接近观众的设计,但唯独看不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爱与怕。
片刻不敢背向观众,去做一秒真正的自己,时时刻刻要保持和观众面对面,观察他们的脸色和反馈。然而这种无法投入自我的表演,反而让观众厌烦后离他而去。
好像以前我们认识一个人挺惨的,都会对他抱以同情,就愿意帮助他,希望他好,但是他一下太好了,中了500万,心态马上就变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背负着让别人承认的大包袱,每次表达都很沉重,每次亮相都很用力。
对于电影考虑的不是如何让它完整完美,如何让人发笑,而是把它当成一个产品,需要用户反馈和kpi。
连他的师傅赵本山都说:你演谁都像,就是不像你自己。
在宁远的印象里,曾经出演过《我不是潘金莲》里的王公道。一点也不炸裂、一点也不夸张,脸上也没写着赶紧笑。
这个在体制内浸淫多年,无甚野心的小官吏角色,发挥大鹏作为普通人的优势。
泯然众人,又世故圆滑。能给领导及时垫话,会在领导指责他人时顺着话茬补刀。
电影结尾官员们告诉李雪莲自己苦告十年的丈夫已经死了,她哭得站不起来。
于和伟饰演的郑县长高高在上递给她手绢,张译演的贾院长拽着李雪莲的包带,以防她扑倒,既保持距离,又表达关心。
王公道作为李雪莲的远方亲戚,虽然整部影片都在防她,但此时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拍拍李雪莲的后背,说“大表姐,咱回家吧”。
就是这一拍,真真正正看到人味儿!
不用力的大鹏,反而更容易共情。
其实大鹏是可以不让人讨厌的对吗?
18年回到他熟悉的集安,到农村拍摄短片《吉祥》,主角就是他的家人。
本来想拍自己的姥姥,没想到在拍摄期间,她猝然离世。拍摄无法停下,只能忍着悲痛继续。
把葬礼拍进短片,用伪纪录片的方式,完成一个实验。这次拍摄,没有策划。也没有成型剧本。
原来拍电影出发的时候大概能想象到结果。但这次拍电影,出发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意外每分每秒都在降临,带来的恐慌和收获都是前所未有的。
结果呢?
金马奖最佳短片!
这种不主动讨好和迎合的姿态,反而更容易获得好感。其实大家对于大鹏的喜欢或厌恶,都在于他是否能够真诚地对待自己的出身。
一个人出身草根,想要摆脱平凡,追求成功,这些都没有错。完成阶层跃迁,也不代表就背叛草根,必然失去支持。
最直接的例子。以傻根被大家认识,同样作为屌丝代言人的王宝强。
他还是屌丝吗?当然不。
真的傻吗?表演同样可以让人称绝。
身份的转变,不妨碍他继续保持和底层的通感。
乃至转型当导演,拍出豆瓣3.7的《大闹天竺》之后,观众缘也并未崩坏。
王宝强亲自到场,领了金扫帚最令人失望导演和电影。作品砸了,但没砸掉面对观众的诚实。
这是一种对平凡的坦然:没做好导演,没爬上更高的台阶,我接受。
你自己都释然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有追求当然好,但也别把原来的自己看得太糟。大鹏别扭在太急于摆脱过去的平凡的自己,而这种对于自我的不屑,也会成为对更多平凡的人的冒犯。
观众不想看到一个套近乎却又狡黠的眼神,不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个卑微的自己。
所以想要得到观众的喜欢,还是先学会真正喜欢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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