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陆文骑着老黄马走在官道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在百亩水稻田对过的医坊。
看着这医坊,不知怎地,陆文突然觉得有些意动,这十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突然便放松了下来,仿佛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似的。
等到了医坊门口,只见袁老正挽着袖口,露出一双干枯消瘦但分外游离的双手,端着一只簸箕,时不时的抽出一只手翻弄着簸箕中被烈日烘晒的草药,神情极为专注,哪怕陆文距离医坊不过十几米远,袁老也似乎没有发觉。
在医坊之外,陆文便翻身下马,牵着快掉没牙,驼背,垂着大肚子的老黄马走到医坊门口,站在门口处朝着袁老遥遥一拜,“老师。”
听到陆文的声音,袁老才缓缓的转过头来,脸上神色如常,目光如禅定的老僧一般平和,在陆文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几分笑容,开口道:“回来了,进去吃饭吧。何甲刚刚做好餐食。”说完,袁老又回过头去摆弄着手中簸箕内的药材。
看语气与动作,师徒两人不像是十日未见,反倒是陆文只是出去了一会而已。
陆文看着袁老,双手作揖,神色坚定地对着袁老说道:“老师,我想跟您学武。”
接下来,袁老并未作答,只是忙活着手中药材,陆文也一直保持着向袁老躬身作揖的姿态,师徒两人默不作声。
正午的烈日骄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陆文只觉得背上生出了一团火焰,额角的汗水哗啦啦流淌,内心更是忐忑,担心自己是不是会错了老师的意思?老师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医坊?
良久。
袁老忙完了手中的活计,将簸箕重新放在紫斑竹制作的晾衣架上,然后缓步朝着陆文走来。
紧接着,陆文便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托了起来,他抬起头来,与一道平和中正的目光对视,与这双眸子对视,只觉得原本焦躁的内心也逐渐缓和下去,诸多杂乱的念头渐渐消弭。
“你可知那日我为什么要收下你?”袁老问道。
“回老师,弟子愚钝。”虽然很想皮一下,但是陆文也是分得清场合的。皮一下事小,被袁老逐出医坊那乐子就大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知,但是思考一下,古往今来,师父收徒弟无非就是看中了资质或者天分,这西北外宅能识文写字的人不多,加上自己年轻,被袁老看中似乎也并不奇怪。
心中如此思量着,但与袁老对视,陆文却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袁老看透了一般。
“我收下你的原因是那日你将身上仅剩的二十枚铜子,分出十五枚赠予了过路的爷孙二人。”袁老面色含笑的说着。
听着袁老道出原因,陆文微微呆滞。
就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看中了自己天资卓越,禀赋惊人吗?
“这世间懂得大道理的人如过江白鲫数不胜数,哪怕是田垄中的老农都能说出几句大道理,然而知而不行,便是知也不知,是比愚钝者更愚钝。须知大道之行,不在书本中,不在旁人谆谆教导中,而在自己心中,在行起坐卧中,在一言一行中,如此才可之谓修行二字。”袁老笑着说道。
而陆文听着袁老的这番话,却觉得有种迷迷糊糊,就仿佛看到了天上的龙,自己刚刚看到了他的头,但是眨眼间就发现他躲到了云朵中去了,只剩下一条尾巴,那身体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晰。
看着脸上泛出迷茫表情的陆文,袁老脸上似乎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接着,只见他扶着颌下髯须,又笑着说:“若是我没看错,你现在已经会吐纳运行真气了。”
才刚刚将袁老刚刚那番话记在心中,而反应过来的陆文听到袁老的话顿时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生出了万丈的波涛。
就连白麓城陆府书塔内的那名老者都看不出自己身怀真气,但是没想到袁老竟然能够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底细,陆文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透明人似的,在袁老的目光之下一览无余。同时也不知道袁老能够看出自己几层的底细,也怕灰色空间的事情会暴露。
袁老不知道心中生出惊涛骇浪的陆文,继续说道:“观沧水这套功法也算是一部能够直指先天的功法,品质算是不低。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还有配套的刀法与身法,将这门功夫迈入门槛,在这江湖之上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听到袁老如此说道,陆文心中长舒一口气,幸好虬龙劲与灰色空间没有暴露。不过旋即又反应过来,这虬龙劲与灰色空间,前者除非袁老也是穿越而来,否则绝无看穿的可能性,而后者更是在自己睡梦中才能进去,正常人肯定联想不到这一层,如此一来,反倒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了。
不过能够看出自己身怀真气,而且还知道自己手中有观沧水这套功法,便已经说明袁老比这陆家其他的人都要了解自己了。
见陆文不说话,袁老一缕白髯笑着说着:“不用担心,修行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的奇遇,那都是你自己的际遇,我不会追根问底。而且限于某些原因,我也无法传授给你我的功法,如今你获得这部功法也是因缘际会。之后修行之中若是有什么疑惑,可以来找我。虽然我并非主修刀法,但是也能指点你一二。”
“多谢老师。”陆文心中带着几分感激的情绪说道。
“无妨,进去吃饭吧。”袁老摆了摆手。
之后陆文将老黄马迁入院子中,在一颗木桩前拴好,然后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