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鹤山书院的人这么一搅和,姜牧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练剑了,那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也都纷纷离开,小院里突然就变得有些冷清了。
姜牧去柴房找了些柴禾,点了一把火丢在火盆里,又添了一些干柴,烈火纷扰,身上一阵暖和,打开的门有雪被风吹扶进来,他缓缓将门给关上,那呼啸的风雪声戛然而止。
秦万里将那封有着鹤山书院特殊标识的战书扔在桌上,缓缓说道:
“程怡,现任潭州鹤山书院礼科山长,当年曾是朝中翰林院大学士,十年前,宫廷政变之后,大儒齐慎出走,带走了朝中很大一批朝臣,程怡,便是其中之一。”
“程怡出身于山东士族,名望很大,虽然比不得大儒,但在士林里,也是最顶尖那一批,自身还是天境儒修,可以说,在我魏国,除却齐慎之外,他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士林领军人物!”
姜牧提起茶壶,缓缓为秦万里倒了一杯茶,一缕缕茶雾缭绕而起,映衬着灯火闪烁的光泽,笼罩着姜牧的容颜,显得有些缥缈。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只要摆平了这个程怡,短时间内也就压住了山东士族,书院就可以成功重建,至少,开头是可以了!”
秦万里点头道:“不错,虽然稷下学宫的影响很大,但相对来说,现阶段,最直观的,还是动了山东士族的利益,魏国的国情就是这样,士林学子这一块,几乎都是被山东士族把控着,你以寒门身份,担任天下第一书院院长,就相当于在掘他们祖坟这些士族自然是容不下你,相对来说,目前,你还动不了世家门阀太多东西。”
姜牧点了点头,他是经历过寒门子弟求学之路的,他比谁都清楚,山东士族在这一块的影响力有多恐怖,魏国的书院都是被山东士族控制着,除了少数的世家门阀之外,普通人想要求学,只有一条路,拜入山东士族门下。
至于姜牧,也不过是运气好,在屡次被书院拒之门外,都快要放弃时,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得到帮助,这才走上了科举这条路。
他是千千万万的寒门子弟里最幸运的人之一,千百人里都不见得能够出一个他这般运气的人。
…………
临安城今日外,自发前去迎接大学士程怡入京。
这人一多啊,就容易引发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怕京兆府的捕快们给忙得焦头烂额,整个京兆府不论是当值还是休沐的捕快都全被紧急调派去了东城门一带负责维持秩序。
不过,让这些翘首以盼的读书人们很失望的是,鹤山书院的队伍还在城外三十里的时候,赵家大公子赵明诚就带着百余护卫将大学士程怡的马车层层护住。
东城门的人潮汹涌中,程怡的马车缓缓进了城。
马车里,大学士程怡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程怡的一身修为却已达天人境,虽然年过半百,但看上去却并不是很显老,看上去到像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只是,那眉宇之间却彰显着独属于知天命之人的沧桑感。
程怡的马车很大,在他对面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也是当代鹤山书院的天之骄子,叫明真探,出身于山东士族明家,年纪轻轻,在士林里的名望却也不小。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明真探微微一笑,说道:“程师,您在士林间的威望真是了不得,恐怕整个魏国士林里,也找不到几个能与你相比的。”
程怡缓缓睁开眼睛,说道:“真探,我等读书人,心中应该秉承着一口浩然正气,如何能够被外界的一些虚名给影响了。”
明真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程怡却似乎看出了明真探心里的想法,又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觉得我堂堂一方名士,却不要脸不要皮的对一个年轻人出手,不符合君子之道对吧?”
程怡叹了口气,说道:“真探,你要记住,圣人曰:君子不争。这句话是圣律,我辈读书人当应遵循,但是,你也要记住,君子可以不争,但,不能退!”
“这次我来临安,并非是我要与姜牧争什么,我只是不愿意退让罢了,争得人是他,只是,他,必须得争,而我,却必须不能让!”
明真探缓缓摇了摇头,道:“多谢程师指点,学生只是觉得,既然程师您已经确定出手,又何必非要让我来画蛇添足,背后伤人,的确有违学生处世之道。”
程怡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也不愿,但是,我们终究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大苦大难的一个,何其多的身不由己,家族与个人,我们终究都是选择家族的。”
就在这时候,窗外突然响起赵明诚的声音:“程学士,明兄,注意一点,有供奉阁的人过来了!”
…………
皇宫。
秦昭刚刚下朝回到御书房,大内总管无舌就悄然走了进来,说道:“陛下,暗卫回报,赵家赵明诚提前去迎接程怡,两方是商量好的,没能够查探到他们有什么准备。”
秦昭打开一个奏折,认认真真的看着,好一会儿,说道:“派人盯紧点,这些世家之人做事没有底线,不要以为程怡这老家伙不要脸不要皮就已经是极限了,他们能够做出比这恶心千百倍的事情。”
“是,”无舌急忙应下,又问道:“那……姜院长那边,我们要不要做一些安排?”
“姜卿……”
秦昭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虽然他的安全能够保证,但他身边却没有一个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