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公主这一声令下,外头涌进了不少武卫军,邵主事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腿脚软在地上就差磕头求饶:“公主、公主……饶命啊!”他惨叫连连。
“饶命?”明玥嗤道,眼神凛凛不带一丝怜悯,她挥手,身后那跟了数年的小奴婢碧贞已心领神会忙不迭的上前来将缚在秦徵手腕上的链子解开。
秦徵哪里还有力气站着,身体一软踉跄着脚步,明玥眼明手快抱住了他的腰背,指尖触到了黏腻的血渍,心头只觉发烫发痛,绕是碧贞也看得胆战心惊,秦徵可不是那些皮糙肉厚的莽夫,就是她这小奴婢瞧着现在那弱不经风的虚弱模样都要心疼个半日。
更别提明玥公主了。
“把姓邵的驾起来!”小公主掌心里湿润一片,她咬牙怒喝,武卫军们可不惧你是否“位高权重”,主子发了话就没有是非对错,几个侍从一下把邵主事给架了起来,邵主事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双脚呼啦一下离了地,心里头咯噔就仿佛自己的脑袋也要掉了,他哭爹喊娘的叫着“汪公公救命”。
秦徵一瞧,脸色比方才更是难看两分:“公主……”他蹙眉细细喘了口气,“您别……别为难他们。”邵主事是朝廷命官岂容得后宫女眷来干预,奉旨行事便是天子叮嘱!
“你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还要替这两人说情不成?!”小公主怒道,她是深宫内苑教养而成的金凤凰,可不管什么君臣道理、场面功夫,她就要自己快活!“本宫亲自来教训你这奴才!”她大喝,一把从腰际抽出随身携带的金穗长鞭,呼啦一下,鞭尾扫过的横风就好像带着火辣辣的撩触感。
啪,抽打在了邵主事的臂弯上,顿衣衫开裂,血肉模糊。
小公主的鞭子可不是谁人都受得住的,邵主事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已经发憷,矮胖男人嗷嗷大叫腿脚乱蹬,整个身子呯地摔倒在地上苦苦哀嚎。
一旁的汪得福吓得脸色惨白连爬都爬不动,这小祖宗可真是胆大包天,哪哪都敢闯上一番啊!
“公主、公主殿下,这是、这是圣上的旨意与邵大人无关啊!”老太监拦不住也不敢拦着,脑袋低低趴伏,想要劝诫小祖宗,这儿不是什么深宫后院,这里是慎刑司,闹的乌烟瘴气那是谁也没好果子吃啊!
“是吗?!”明玥冷笑,她一点儿也不畏不惧,反而脸上愠怒更甚,“本宫不管是谁的意思,汪公公,我念你在盛京城为皇家随侍几十年劳苦功高,若再挡跟前,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明玥的金鞭“啪”的抽打在地上都仿佛能飞溅起火星,她心头这口恶气实在无地宣泄,尤其看到那在地上东滚西爬哀嚎不断的邵主事——
原来,你这狗奴才也知道疼、知道怕,方才对秦徵怎么就不见得手下留情?!
公主气恼上心,对着邵主事又是一鞭子下去,惨叫连连。
“明玥,你简直放肆!”突地,门口一声怒喝震地所有人心头咯噔。
有道身影挡住了堂外的明光,阴影渗进乌烟瘴气的内屋,五爪金龙被黑暗笼罩显得阴郁狰狞,那声音低沉威严,带着怒火冲天。
九五之尊。
所有人不敢抬眼,忙都一溜儿的跪了下去,秦徵抿着唇角便已知今日的事不会善罢甘休,他稍稍踉跄也趴伏在地。
“父皇!”唯独明玥,不贵不叩首反而涨红了脸的跺脚怒嗔,她知道汪公公没有说谎,可就是因为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没有给予半分的脸面却频频迁怒于秦徵叫她骨子里丛生出了委屈不甘和反抗的忤逆之意。
“身为堂堂公主,不顾律法大呼小叫扰乱慎刑司,你是疯了吗!”天子怒目而瞪,“朕向来宠着你,就教养出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皇家公主吗?!”与那个恃宠而骄的凤阳王爷根本毫无差别,一个个儿女私情重过家国律法,对天子来说,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在藐视皇威,这是他无法容忍的逆鳞。
小公主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可她不甘更不愿,咬着牙就要上前理论,袖子已被一旁的秦徵轻轻拉扯住,男人朝她摇了摇头,他岂会看不懂天子的意思,现在谁胆敢反抗一句,任是皇亲国戚、膝下儿女人都不管用。
明玥抿唇,眼底里顿浮现一片倔强,她感觉的到自己丈夫的手指还微微带着颤抖:“你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若说方才她打了邵主事是因为秦徵,那么现在,她要与自己的父亲来好好一较高下,便是因为心里头这口火气,小公主拂袖甩开秦徵,昂首挺胸站在九五之尊面前,她本就是个俏丽的天之骄女,向来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花裙上金丝银线的绣色瑰丽折射出明光,曾经青涩的小髻留发已如妇人般盘起,明玥公主的脸上有着几分少女的娇俏,更添了数多小妇人的成熟,似乎这女人成家以后连意志都坚强了许多,丛生了与皇权和父亲相抗衡的理由。
“父皇您高高在上,一句话下来多少的人头都不够掉,”她对朝中人心惶惶也多有耳闻,“这段时间来,元妃娘娘病故途中,晋王个个又被遣封地,您一声不吭的只顾着大发雷霆,朝里上下淡其色变,怎么,现在就把气儿都洒在秦徵身上吗,若说不公,若说无理取闹,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您更甚?!”
所有人倒抽口气呆愣当场。
啪——
清晰的耳光落在明玥脸上。
“反了——反了!”九五之尊的脸色从微微泛白变得一片涨红,连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