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赫图吉雅当时气的脸都绿了若不是被凤明邪制着的确恨不能杀之后快,这男人,竟也是敢做这天下大不韪的事,传出去就不怕、就不怕自己沦为通敌逆臣吗!
东亭浑身冷汗。
整个小营的人皆面面相觑,他们充斥着惊异却不敢开口质问,凤明邪的手中既然有着兵符自然是赫图吉雅所授,岂敢有任何异议。
兀其术的脸色阵红阵白,方才所有的出言不逊都成了现在的胆战心惊,他生的干瘦不像那些虎背熊腰的北戎蛮子,说话结结巴巴起来的时候像极了盛京城的六疤指:“敢问、敢问凤阳王爷,皇子殿下可知……”
他没有说下去。
“可知你们这数千人的小队擅作主张埋伏在祁山想要袭击域氏和亲的大军?”凤明邪接话接的顺口,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兀其术吞咽了口唾沫,若是让赫图吉雅知道鹰师未听王庭调令,岂非难逃一死。
“何必这么麻烦。”凤明邪笑道,驾马让开道,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他要与兀其术做个“交易”,接下可汗令随他走一趟便当将功折罪。
兀其术沉吟着思虑半晌:“不知,凤阳王有何安排。”他的手缓缓松开了腰边的弯刀。
“入大晏。”男人言简意赅。
营中一阵嘈杂。
兀其术不明,他们北戎的精锐若是入了大晏疆域,不是四面楚歌便是引狼入室要搅和天翻地覆,这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将军,咱们,真的要随他去?”兀其术的副将惴惴不安,压低着声看一营整军待发的模样,谁能保证这不是个圈套。
“凤明邪有可汗令,你我违抗不得,”干瘦将军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再说,他被禁凤阳如今私入大漠,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没必要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陷阱,”除非凤明邪不想要那明家皇族的脸面遗臭万年,兀其术倒不担心这点,他想了想,“听说盛京城正满城风雨呢,小王爷来者不善、去势汹汹。”
兀其术眯了眯眼大概有个了然想法。
“您的意思是,九龙御座也该风水轮流转了?”副将眼珠子转转,听说大晏九五之尊死的不明不白,东宫太子下个月即将登基,莫非……
“天底下,谁不想当皇帝呢。”兀其术嘲弄,“他有没有这雄心壮志与我无关,你们,又想不想名垂青史呢?”干瘦中年人诈笑隐在唇角。
这本就是场各怀鬼胎的较量。
月下大漠的风沙从未停歇。
深春入夏后渐觉燥热,岩苔墙头爬满了青藤与石榴,正盛开的娇艳欲滴,粉蝶随莺雀穿梭在榴枝花藤间,美不胜收。
可这不能引起陆以蘅的半分注意。
自打离开凤阳城已有一个月,她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在临近盛京的充奉藏匿行踪,不敢打探也不敢抛头露面,举国上下都在贺着东宫日前登基,杨素嫦作为准太子妃自然要行封后大典,即便是皖西、弓以两道也有不少榆阳侯的兵马,如今老侯爷领兵坐镇盛京,似就摆出了一副“且看谁人胆敢闹事”的架势——毕竟,任宰辅这不刚刚出了大事,朝野上下有些乱糟糟的风言风语。
提到任安,陆以蘅只觉惋惜,一代名臣、三朝元老,竟被明琛逼得不得不放权,可那老头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街小巷都有着流言蜚语——
夏雨倾盆的那天晚上,任安蹒跚来到金殿,他没有骑马没有坐轿,老头子六十多了,一身粗布麻衣不着官府,就这样一步步踏进了他曾经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大殿。
九龙御座上的人曾与他争锋对峙、亦师亦友,只是如今换了一副年轻面庞,那样正大光明宽厚仁德——新君明琛。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任宰辅究竟和明琛说了什么,第二日清晨任老爷子回到府上,不出一个时辰,就呕血而亡。
整座任府哭声恸天,新君命内务府好生安排厚葬任安,他甚至还亲自到场落了一滴眼泪,人们都说,那定是位心系家国、体恤旧臣的好皇帝。
陆以蘅冷笑。
明琛从来将野心掩饰的很好,差一点,陆以蘅都要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而任安,一辈子的东宫党,为了太子殿下任劳任怨却落的这般下场。
可悲可叹。
老头子再不放聪明些,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凤明邪早就道了他的结局,任安权倾朝野时皱一皱眉、跺一跺脚也能撼动九五之尊的意愿,可在江山社稷、是非大道面前,他做不得半分的让步,也许——他已经猜到自己直言不讳的下场,皇家的丑闻不能让天下知,但——他无法不闻不问。
任宰辅做好了死的准备,就这样将每日必经的道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坦然对峙新君。
陆以蘅仰首一叹,就在她马不停蹄赶来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诸多不如愿的事,盛京城的冷暖自知越来越令她觉得刺骨寒凉。
而榆阳侯可不像是来贺新皇与皇后的,倒像是专程来镇压的。
任安死后,明琛急将六部换人以便培植自己的亲信,一切都快的出人意料也顺理成章。
唯一意外的,大概就是域氏的和亲大队,晚至盛京足有大半个月,听说那娇贵公主一入大晏就水土不服,吐了三日不说更是大病一场,吓的护送大军在边城驻了七八日才星月兼程的往盛京赶。
这是久居京城的老百姓第一次见到浩浩荡荡热闹非凡的景象,和亲大队带着异域风情载歌载舞而来,不管男女每个人的腰身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