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花奴的衣不解带下,陆以蘅也算下得了床榻能说能笑了,陆婉瑜没事就挑着些新鲜有趣的听闻说给陆以蘅想要博她一乐,比如那两看相生厌的秦府也送来了不少补身珍品,顾卿洵三天一小看,五天一大诊的不敢怠慢,只是近几日来的少了,说是朝中有几位大人得了风寒急症卧病在榻急冲冲的叫了顾卿洵去瞧病。
陆以蘅肩头的绷带还没有完全拆除,轻轻揉搡时的痛楚消退了许多,夏日午后的时光美好,每一缕气息都带着生机勃勃仿若新生。
“这几天盛京城里还有什么新鲜事?”小丫头闭门不出的大半个月来,城里从人心惶惶到息事宁人,只知晓大理寺结了案子,刺客凶手也都“绳之以法”,陛下无心再多追查。
“对了,”陆婉瑜一合掌这才想起来,“信安侯夫人出城去养身子,府里的丫鬟起了炉灶结果一时贪睡不小心烧了宅子,”可是她黛眉轻蹙,“你说这祸不单行的,原本大家都说应夫人逃过一劫,谁知呢,回城的途中马车却不慎翻了,听说老夫人和身边两个随侍的丫鬟当场就一命呜呼。”脖子都摔断了,惨不忍睹。
陆婉瑜长叹口气,世**福难测啊,颇有些,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错觉,毛骨悚然的。
“信安侯府?”陆以蘅一愣,好快的动作啊——不知道是朝廷里哪位大人的作为,若单纯说是起灶失火,她陆以蘅第一个不信,那天晚上得知五道奏疏的人可不少,应夫人言辞凿凿说着老侯爷有家书伪证,怎么看都像是“毁灭证据”,趁应夫人不在盛京城将宅子烧个精光岂不是连同那封“证据家书”都烧了,再反手给马车动手脚作什么“不慎”,总之活口不留,家书难寻就对了,不知——究竟是谁授意,选在这个众人无暇顾及的时间,可真是,“妙啊。”她不由沉吟出声。
“妙?”陆婉瑜可没听明白,“阿蘅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陆以蘅回神忙摆手,园中池里荷叶田田,花枝亭亭玉立煞是好看,她的唇不自觉动了动——
“那,小王爷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口而出,才落出又觉得太过冒失了,好似如今嗅到散落的花香都会莫名其妙的想到那个眉眼温软,流风倜傥的混蛋。
小王爷呢。
陆婉瑜“噗嗤”一笑:“阿蘅想他了?”鲜少从自家小妹口中主动出现关于“凤小王爷”的词汇,平日里,旁人要提,阿蘅都是撇着嘴角不屑一顾。
“哼,”陆以蘅不齿冷哼扭过头,上看下看索性盯着枝头娇花,“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坐卧花丛,醉享云端,金金贵贵天之骄子。
“小王爷自从祭天出事后就没有来过魏国公府了。”老实说,陆婉瑜也觉得很奇怪,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派人上门拜访张怜,东宫太子更是嘱咐着内务府和太医院,时不时的还遣人来探望病况,结果呢——那个从来没正经爱戏弄调侃人的盛京小王爷,反倒是一回都没有来过。
奇哉怪哉。
陆婉瑜歪着脑袋看陆以蘅仰着头,也不知道她是在看花看叶还是在看天看云:“失望了?”
陆以蘅蹙蹙眉,呸,对那种家伙有什么可失望的,她只是隐隐觉得肩头的伤口有些翻腾罢了。
“小王爷还是派人送了东西来,”陆婉瑜故意拖长了调调,她瞧见阿蘅突得转头有些“迫不及待”的表情,自己反而先哑然失笑了,“亭大人送了不少鸟食,说是怕你卧病在榻,无心照料。”省得把那只金丝雀给活活饿死了。
陆以蘅“哈”了声:“王八蛋!”小姑娘咬着嘴角愤愤道,她闯一回鬼门关,那个王八蛋只关心家里的金丝雀饿不饿,敢情她陆以蘅在凤明邪眼里连只鸟儿都比不上。
“噗”,陆婉瑜还是没忍着,原本是当真在担心阿蘅会不会气恼,可是真的看到她气得这般脸红脖子粗的又觉得有意思极了:“阿蘅可别恼,恼坏了身子多不值,要争宠,也不该和只鸟儿争。”
“谁说我和只鸟儿争宠,我是和那富贵荒唐骨过不去。”陆以蘅咬牙切齿的,要不是肩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真恨不能一拳就揍到那个男人向来活色生香的脸上——
来掩饰自个儿好似从心头脖子根里爬出来的某种心虚和躁动,陌生又莫名。
陆婉瑜的心里倒是终于落下了石头,阿蘅会笑会恼会发脾气了,才说明身体是真的康复起来。
陆以蘅呢,偷偷瞧见陆婉瑜揶揄的模样,还真有些撑不住脸的羞赧,硬生生哼哼着扭过头就要撇开她。
“好好好,三姐不笑你了。”陆婉瑜连忙将那丫头拉回来,花树斑驳的绿荫在她脸上闪过,美妙极了。
每每次聊说到那个放浪形骸的家伙,陆以蘅的心底里总有着不可名状的抗拒和懵懂的迷惑,陆婉瑜明白,阿蘅对任何人都没有放下丝毫的戒心可那不妨碍她对一个人渐渐产生的祈望和期待,也许欲擒故纵的那人正等着看她这份焦灼不可耐的心思。
陆以蘅挑眉眨眼感慨道:“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哪里像三姐这般心思慧敏、多愁善感,我瞧着就该趁此大功向陛下请个旨,为三姐再寻门当户对的好夫家。”这个女人若是一辈子被栓着照顾陆家,岂非埋没了贤妻良母,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也许还会有一段良缘圆满她这颗玲珑剔透心。
“你——”陆婉瑜伸手戳了戳陆以蘅的脑袋,“可别拿我逗趣开玩笑。”遇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