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教训了,可陈恭树也不得不承认,许睿阳的话不只是有道理,基本就是事实情况。
沪一区最大的保障就是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以前日本宪兵和汪伪特务不能随便在租界活动,而且公共租界承认的是山城政府,态度偏向于军统局,这是非常重要的基础。
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英美担心刺激日本人,一再的进行退让,租界已经不能保护军统沪一区了,像是这样编制上千人的外勤单位,再执行大规模潜伏任务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她早点按照戴老板的意思,把绝大多数人撤出沪市,变为在郊区打游击,市区只有少量精干人员搜集情报,局面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许总监打算怎么处置我?”陈恭树问道。
“处置这样的词就没必要了,我本来就不喜欢用刑讯逼供的方式,对你就更不用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该如何面对。恭树兄的大名连日本人都是如雷贯耳,只要你愿意投诚,交出军统沪一区的机密,必然会得到重用。”
“人只有活着,未来才有机会,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一时的灵活变通不算是什么耻辱。你曾经在越南河内刺杀过汪主席,这是你的致命缺陷,只有你拿出足够分量的情报,日本人才会为你提供保护。”
“沪一区是戴老板的宝贝疙瘩,在你的手里覆灭了,即便是我把你放回山城,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传说中,戴老板可是翻脸不认人,能不能相信你还很难说,与其被关进军统局的大牢,你还不如赌一把。”许睿阳说道。
陈恭树沉默了,许睿阳是个相当厉害的谈话高手,并没有用什么金钱、权力和美女来诱惑他,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戴老板的疑心病很重,而且心眼也不大,他屡次三番的违抗局本部指示,怕是早就上了戴老板的黑名单,如果许睿阳把他放出来,那就等于是要他的命,下场惨不忍睹。
即便戴老板相信他没有叛变,就凭着军统沪一区覆灭,只要回到山城,必然就要先被关押起来,接受局本部的甄别,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得看戴老板的心情怎么样。
留在沪市投靠日伪,这对自己的名声虽然是个损失,可仔细算算,还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可以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秘密与局本部取得联系,继续在沪市潜伏,戴罪立功的行为,至少能换来一条命,想必戴老板也是会答应的。
“许总监难怪在金陵政府和日本宪兵队混的风生水起,果然是大行家,容我考虑考虑。”陈恭树说道。
“我也不愿意和军统局搞得仇深似海,对你们的争取工作,将会持续十天时间,你尽快把军统沪一区的情况写一份书面材料给我,自首书也要写好,我得上报宪兵司令部和梅机关,请日本人出面保住你,要是被金陵那边的汪夫人知道,说不定就会坏事的。”许睿阳说道。
等陈恭树回到关押室,侯承业就进来了,许睿阳不可能挨个都要谈话,陈恭树要不是少将区长,也没资格劳动许睿阳的大驾。
“老板,南造云子小姐来了,就在您的办公室。”侯承业说道。
“你提审桂涤非,陈恭树和齐青斌暂时不要管,特行处的抓捕行动还得持续一段时间,我们也得做做姿态,但是你的节奏慢一点,给对方撤离留下时间,我们的功劳足够了,别和军统局结下死仇,那样不太划算。”许睿阳说道。
特高处抓了陈恭树和齐青斌,又把沪一区的区本部端了,特行处心里憋屈,又不能拿特高处怎么样,接下来只有通过数量来弥补质量,所以,这件事一两个月都不会消停。
回到办公室一瞧,南造云子脸色铁青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估计是因为被特行处给耍了,此刻有点恼羞成怒了。
“许君,我被万里浪那个混蛋给耍了!他故意泄露线索给我,把我支开了,随后就对军统沪一区采取了行动,因为这件事,纳见敏郎司令官和长光捷志对我非常不满,估计要撤了的职务!”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万里浪通过周西垣这个叛徒,早就盯住了对方的会计陈贤荣,他是害怕我分他的功劳!该死的,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南造云子的神态有点疯狂了。
“我行动之前想要联系你,可特一课的留守人员说你不在。”许睿阳说道。
“我知道了,值班员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当时也不知道特务科居然是执行这样的行动,错过了一次机会。”南造云子点点头说道。
许睿阳昨天傍晚的时候,的确是找过她,说是特高处有行动,但是她当时盯着军统沪一区的一个据点,想不到这次抓的是陈恭树和齐青斌,就没有过来参加,这也说明,许睿阳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虽然你没有参加抓捕行动,可是你的特一课,一直都在和特行处联合办案,怎么也能分点功劳吧?撤职,还到不了这样的地步!”许睿阳说道。
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需要完全吻合,南造云子被撤销了职务,接下来,自己就要想方设法把她铲除掉了,她可是军统局的大敌!
“你不明白,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纳见敏郎和长光捷志早就打算好的想法了,他们一直认为女人不该在宪兵队特高课这样的部门工作,现在不撤我的职,早晚也会找我的茬,对于这个结果,我不觉得意外。”
“但是你放心,我还会继续留在沪市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