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
进入镇鬼关之前,许皇后派出来的杀人就一拨接着一拨,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本以为,进入镇鬼关,踏入夜国领土后,许皇后对他的刺杀会有所收敛,岂知她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细想之下,伊律瑾才意识到许皇后那磅礴的野心。
他若是死在夜国,正好给南国一个再度掀起战争的机会。然而,此时的南国,根本经不起再次征战。
“孤霜明白。”
“九儿变化大吗?”
他的九儿,出嫁前一天,任凭他如何请求南皇让他见上她一面,都是被无情的拒绝。
他的妹妹,他没能亲眼看到她穿上嫁衣,没能亲自送她上花轿,甚至没能对她说上一句话。
记忆飞回到那一天,宫中喜庆的红绸铺天盖地,尽显喜庆与降重。然而,他却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与悲凉。
金殿上,身着鲜红嫁衣的九公主仪态万千,端庄高贵,在对南皇行礼之后,在夜国迎亲使者的陪同下,登上凤辇前往夜国。
别人不知道,作为九儿的亲哥哥,伊律瑾心知肚明,那上金殿向南皇行礼谢恩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不过只是伺候许皇后的一个卑贱宫女。
他那可怜的妹妹,尚在昏迷中就先行被送上了凤辇,而他是那样的无能,只能远眼睁睁的看着凤辇驶出皇宫,再驶出都城,踏上返回夜国的归途。
那一刻,憎恨自己无能的同时,心在滴血,痛得不知痛为何物。
“主子放心,哪怕没有王爷,公主殿下也不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公主,谁若是胆敢冒犯公主殿下之威,那便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太子妃南荣浅语,就是例子。
她有胆派人刺杀公主,结果就是被公主殿下当着夜皇后宫嫔妃的面,一刀刀将她毁容。
那个女人,有机会,孤霜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都是我的错、、、、、”他要是足够的强大,他的九儿又怎会被迫的成长,改变。
她的改变,就像是一把刀深插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痛。
孤霜抬头,将伊律瑾眼中浓浓的痛苦看进眼里,犹豫了片刻,恭敬的道:“主子想要保护公主殿下不受伤害,可知在公主殿下的心里,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伊律瑾浑身一颤,怔愣的望着孤霜,忘了说话。
“公主殿下告诉孤霜,永远不要看轻自己,更不允许随随便便就对别人卑躬屈膝,下跪求饶是示弱的表现。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受欺侮,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袖袍中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他的九儿得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能有这些刻骨的认识。
“公主殿下是变了,可是主子会更喜欢现在的公主殿下。”
“谁在外面?”
伊律瑾脸色一沉,语气里染上一抹杀意。
“我。”
简短的一个字,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雅间外,夜绝尘主动伸手牵起她冰冷的小手,柔声道:“染儿,做你觉得该做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忘了你的身后还有我。”
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他替她顶着。
他喜欢她张扬恣意的行事作风,畏首畏尾不适合她。
“夜绝尘,哥哥他、、、、、”张了张嘴,伊心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不过刚扬起手正欲敲门,里面那道冷冽的男声就让她浑身一僵,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这个声音,她不陌生。
许是她的灵魂已经跟这具身体完全的契合,所以她能清楚的感应到这具身体在听到伊律瑾声音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激动。
那是血脉相连,无法忽视的感觉,让她倍感亲切。
“主子,是公主。”孤霜一惊,脸色瞬间惨白。
她不是故意要骗伊心染的,可她也了解后者的脾气,若是谁骗了她,只怕很难在走进她的心里了。
想到这里,之前那挺得笔直的身体,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变得萧索起来。
伊心染深吸一口气,双手将门推开,清澈的水眸正对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伊律瑾,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时间都停滞了下来。
呼吸那么轻,那么浅,似怕惊走了什么。
只见那与他对视的伊心染三千乌黑柔顺的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戴着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赫然坠着栩栩如生的一朵合欢花,美伦美焕。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穿月白色绣以凤舞九天的立领长裙,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雍容华丽之中平添出一几分出尘的飘逸。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可不就是他拥有倾城绝色之姿的九儿么。望着那水眸中含着薄薄雾气的伊心染,伊律瑾凌厉的眼神缓缓变得温柔,像是一望不到尽头的春水,能将人融化在其中。
“哥哥。”
她知道以前那个伊心染不是这般唤伊律瑾的,可是她却是愿意这样唤他,一直都这么唤他。
在她以前的生命里,有七个可以视她如珠如宝,细致入微的呵护着,疼宠着,也许以后她与他们再难相见。
那便允许她,以后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爱这个失去一切的哥哥。
从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