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片片打下來,岳茗冲撑着伞,半截身子也被雨淋得湿透,快要走近公孙意住的畅篱院时,她看到两个人朝她这方向走來,一男一女,听声音,是公孙意和鹿清雅。两人挨得很近,公孙意怕鹿清雅淋湿,把整个伞面都倾到一边,自己完全被淋湿在雨里。
岳茗冲一看到二人越走越近,她心一跳,立即闪到墙后面。看來,她这个红娘也有点点成果了呢!若是大家都能安然地活下來,她或许会留下來看着他们二人成亲,虽然她心里极为不愿意看到前世今生最爱的男人变成别人的夫君。可是事已至此,她种下的苦果,只得她自己來尝。
她知道自己前世也做过这种愚蠢而偏执的事情,怕木冉会孤寂,她用自己一半心魂创造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泠翠,原以为泠翠是这世上最纯净最沒有私心沒有邪念的物体,却哪里知道,百年时光,沾染了人间的烟火之气使得她的那位替身越发的比人更像人,最后,她还险些被泠翠反噬而亡。
今生,鹿清雅的为人,她看得透彻,可是,她又怕会有跟泠翠一样的下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同时,自己却糊里糊涂地被人装进套子里。鹿清雅会变成泠翠吗?岳茗冲自己也不敢妄下定论,世事难料,明天会发生什么她都茫然,更何况更加遥远的未來,她还有未來吗?越想心里越乱,重重的矛盾令她头痛欲裂。
思绪跑得太远了,连握着伞的手都不自主地松开,雨伞趁着风势被卷到墙的那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來错乱的脚步声,岳茗冲急匆匆避让开,朝着自己住的屋子奔去。
大雨滂沱,她感到自己双足都快陷进泥地之中,心情比身躯更加沉重,怕他们看见她,大家都会尴尬,她奋力奔跑,只想快点逃到一个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雨水模糊视线,恍惚中瞧见黑影在身边一闪而过,待她驻足细看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房门外。
石阶上放着一把雨伞,揉了揉眼睛,她看仔细,这伞就是方才失神之下被风刮走的那把。岳茗冲俯身拾起合上的雨伞看了看,她顿生疑窦,方才那令她莫名惊惧的阴寒之感越发靠近了,眼尾扫到黑影疾速袭來,她回过身,双掌直接朝那不明物体打过去。
心口强烈的痛楚让她不由得猛抽口气,仿佛是从半空中猛然坠下,心肺都似是在剧烈颤动,冲击力太强,岳茗冲被震得整个身躯都朝后飞去,身子撞到门框上,房门被冲撞开,她重重地撞到桌子上。
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脑子一片混沌,痛楚蔓延至胸口,只觉得心窝似是被人扎了一刀,后背又被人打了一闷棍,连呼吸都不能自制。
她确定自己处于清醒的状态,并未产生任何幻象错觉,而方才朝那黑影打过去的掌风并不是虚空的,她手下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对方。可是诡异的是,处于防卫,她袭击对方,自己反而被莫名其妙地伤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被她打的那人似是也受了伤,身躯蜷缩在雨地里,岳茗冲远远看到那人在雨中跪了片刻,顽强地支撑着忽地一闪不见。奈何她似乎伤得更重,靠着桌脚缓了片刻才缓过气來。
这种时候,除了伏尧派手下來搞偷袭,她实在想不出來还会有谁來袭击她,可是奇怪的是,她很明显地记得,只是自己出手而已,对方根本就未使力,那她伤成这般,又是为何?
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岳茗冲爬起來,摇摇晃晃地追上去。
脚步声就在前面,她听得真真切切,这人离她不远不近的,似乎是故意在前面引路。不管对方是何來头,隐藏着什么秘密,她都要弄清楚,要不然她伤成这样就太无辜了,至少要把那个抓起來严刑拷打才行。
不知不觉跟着跑进树林里,雷鸣闪电震得大地都在轻微摇晃,狂风吹得树枝张牙舞爪,枯枝被风交缠在一起,“咔咔”的像极了人的骨骼被敲碎的声音。
刹那的白光让她看清楚了自己身处与乱葬岗之中,被打碎的墓碑上旁还有一具死尸,半截身子都已成白骨。
再看四周,到处都散落着骨灰坛,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又一个坛子。突然,“嘭”的一下,瓦罐破裂之声从前方传來,岳茗冲立即跨步上前。
刚走了几步,她就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向前迈一步了,从地下忽然伸出來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脚腕,她心一跳,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脊背一阵发麻。这种事情虽然见得太多了,然而在沒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还是被吓个半死,心脏狂跳着几乎要蹦出來,但她强忍着沒有让自己叫出声,用力朝那该死的鬼手踩下去。
被她踩住的那只手非但沒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牢了,岳茗冲欲哭无泪,只得弯身一把扯开,原來困住她双脚的只是缠在枯草之中的树藤而已,害得她差点都要跪地求饶了。
挣开枯藤的纠缠,一道雪亮的闪电打下來,她沒有闪躲,那刺眼的白光却朝着她劈來,她直接以手遮眼,只听到“咔嚓”一声,枯枝从她上方掉下來, 直直地砸中她的脑袋。
“初一?”
“岳姐姐!”
岳茗冲是吃惊加疑问,初一则是吃惊加愤怒。
“原來那黑影是你啊。”岳茗冲揉了揉被树枝砸得起了一个大包的脑袋,心道,初一这丫头也太狠了吧!那玄铁长剑一剑劈下來,连她身边的树干都被斩断了,若是再偏一点,那么掉下來的就不是树枝而是她的脑袋了?她完全可以肯定从來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