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昏暗的屋子里投射进來一束微光,旋即,门又被轻轻合上。
是谁进來了?她沒有心情去理会,这个时候进來的,应该是岳茗冲吧?她强迫自己将外界的杂音完全排除在外,或许巧儿听到她的声音,魂魄会回來也说不定。
可是,他还想回來见她吗?在大海上,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已经不是他心里最牵挂的人了不是吗?是她亲自断送了自己的未來,是个人都会厌倦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吧?沅沅说顽石也会点头,而她连顽石都不如,巧儿已经是因她而死的了,怎么还会回來见她这个罪魁祸首呢?
别走,千万别走,她看到他了,他的背影一如从前,他转过脸时绽露的灿烂笑容,那眼神,却沒有落在她身上。
“巧儿你别走好吗?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她追着他越來越远的背影,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拉得细长而模糊,他连头也沒回,长袍在晚风中摆动,任由她跌倒后继续爬起來追赶,他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巧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恨我好吗?我沒告诉你,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心动了,我好喜欢,只是我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心罢了。白启说得对,有的人,若是错过了,这一生都找不回來了。现在我才知道失去有多痛苦,如果能重來,我宁愿拿我的命來换取你长命百岁,我求你别不理睬我,就算跟我说一句话,看我一眼也好啊!
脚底被碎石割伤,尖石扎进她的肉里,她低头瞧见自己站在血海中,漫天都是血红,连半面残阳也被染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血色残阳里。
她跪下來,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悲伤,放声大哭起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海才渐渐消散了,她抽泣着从漫长恐怖的恶梦中醒來,忽然,她心口似是被巨石砸中,思绪全停,甚至,连行动都无法自制。
是他回來了,一定是他!她欣喜若狂,他还是放不下她,是这样沒错,他不会这样绝情,让她独自一人活在懊悔和痛苦之中的。
“巧儿,你……”她蓦地站起,转过身,眼前的人却笑吟吟地将按着她的双肩,眼波流转,透着阴柔媚色。
“公孙将军。”她失望地垂下头,身体不自主地被她按着重新落座,这个时候,他进來是想跟禇昭沅一样找她算账,为他最亲爱的小弟讨个公道的吗?她早已做好打算,巧儿的死,都是她的冲动和嫉妒造成的,若是谁想要替巧儿报仇,尽管來好了,她死了,就能见到他了。
公孙意站在她身后,轻柔的声音滑进她的耳朵里,她不疑有异,心中只有鱼巧奉一个人,哪里会在意眼前这个人与以往有何不同之处。
“我听你一直在哭,嘴里还叫着巧儿巧儿的,你爱着他,是吗?”他的魅音让她无端地觉得寒气四溢。
初一呆坐着,双眸沒有一丝光彩,她张了张口,又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你进來多久了?”
“从你哭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你,丫头,你真是让我心疼呢。”他缓步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提着茶壶倒下一杯茶水,“你很爱他,对不对?”他左手捏着茶杯,右手撩着衣袖,动作阴柔,无不透着款款风情,可是这种绰约风姿,不是公孙意该有的。
她瞟了他一眼,麻木地移开目光,她发觉当自己与他对视的刹那,心口竟然砰砰地狂跳起來,这是为何?她疯了吗?这种时候,对着巧儿的二哥,她竟然……
“丫头,瞧你嘴唇都裂开了,先喝杯茶吧。”
她撇开脸,迟疑了一下,动作僵硬地接过茶杯,递到嘴边,却沒有立即喝下,他刚才问她,是否很爱巧儿,沒错,她现在能够抛开一切顾忌,勇敢地承认自己深爱着鱼巧奉,可是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连在梦里,都不愿意让她看一眼,他一定恨毒了她吧?恨她冲动误事罔顾他人性命。
“巧儿的事,我这个做二哥的又何尝不难过呢?”他一脸不在乎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唇边绽露出邪魅的笑,这表情一度让她敢怒却不敢言。他这幅幸灾乐祸的无所谓模样,哪里像是难过,哪里又像是因为自己亲爱的兄弟惨死而悲痛?
初一垂着头,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沾着的血迹已干,是巧儿被鲛童抓破肚腹时溅出來的,她浑身不自主地轻颤起來,看到那暗红色的血渍,她控制不住情绪,双手紧紧捂着脸颊。
“最心爱的人离开了,自己一个人苟活于世,实在是件痛苦的事。”公孙意神色自若地抓起圆桌上的一对白瓷娃娃,“瞧瞧,这两个小人本该是天生一对的,其中一个碎了,那么剩下另一个,该如何处置呢?”
闻言,初一慢慢移开沾满血渍和裂开许多细小伤口的双手,着了魔一般,她的目光不自主地移向他手里的那对精致的小娃娃。她记得这对小人儿是巧儿为了哄咏心,特意才拿过來的,她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物,一直就放在桌面上,从來都沒有仔细看过一眼。
公孙意黑眸之中漾起阴毒,他柔声笑道:“多好的一对儿啊,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始终还是不能在一起的。”语毕,他将瓷娃娃圈进掌心,只听“咔嚓”一声,他再度摊开手掌时,右手的娃娃化成了一堆碎片。
“死了……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成了。”初一目光呆滞,接过他左手的那只娃娃,正要朝地上丢去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