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正视自身心态后的裴纪,自以为已经把所有旖旎暧昧心思掐死在襁褓。
他骑上心爱的哈雷,难得一天上学没迟到。
把哈雷停在学校附近老地盘,裴纪手提装着便当盒后,只带着对救命恩人的感激,气势汹汹地迈开大长腿。
可刚走了没两步,高昂的气势就莫名一泻千里。
越是靠近教室,就越是步履艰难。
真要送便当?
会不会让她误会?
万一她拒绝了怎么办?
他又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接二连三的问题砸在裴纪脑门,把他砸得头晕眼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教室。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在课桌前发呆了。
踩点进来的唐堂一大清早就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他的裴哥,竟然摒弃了霸气威严的大佬坐姿,正襟危坐,乖巧得像个三好学生。
唐堂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窗外。
见晴空万里无云,天上没有异象,顿时又有了别的怀疑。
“裴哥?”他小心翼翼靠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裴纪懒得理他,继续发呆。
“裴哥,该不会你……咦,哪儿来的饭香?”唐堂迅速被迷人的香气所俘获,转眼把他离谱的猜测丢到九霄云外,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最终,锁定。
“裴哥,你带便当了?”
“滚。”
唐堂脸皮厚比城墙,继续凑上去:“裴哥你真带便当了?你怎么会突然……不对,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说过想念你家的饭菜,所以裴哥你就特意给我打包了吧?”
裴纪沉默地看着唐堂。
唐堂误把这种无声当作默认,顿时感动得泪花涟涟。
“裴哥,没想到我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能被你老人家记在心里,兄弟我太感动了,我们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唐堂说着。
拽了两下,没扯动。
“裴哥?”
裴纪还是松了手。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怎么送,还是便宜唐堂这狗吧。
裴纪莫名想起昨天江棠与陆沉并肩离开的背影。
哼,心气不顺。
*
明德校风自由,崇尚自律,向来没有上晚自习的传统。
一般明德的学生在放学后有其他课程学习,江棠也不例外。
除了日常的金牌家教远程辅导课,周五跟周末是江棠上演技课的时间。
演技课的老师是高越特意从帝京电影学院请来的教授级人物,比新艺那位演技课老师高了不知多少层次。
这位能来,当然不是为了钱,而是看在与高越多年老友的关系。
人家也不是围着江棠转,周五理论课由她手下的博士代上,只有周日她会抽出两个小时时间,在帝京电影学院亲自指导江棠。
另外,江棠还决定每个周末都要去京郊山庄的攀岩馆。
如此一来,行程就更是密到无缝插针。
今天恰好是周五,江棠第一堂表演理论课的时间。
约好七点开始上课,明德的放学时间是五点半。
依然是严佩琪开车来接她。
江棠正准备上车离开时,眼角余光无意瞥见一道熟悉身影在如织人群里突兀出现,又骤然消失,宛若幽灵。
江棠倏地回头。
是她上次错过的神秘流浪汉。
江棠低头看表确认过时间,而学校到家的时间只需二十分钟。
时间很充裕。
她匆匆对摸不着头脑的严佩琪说了“稍等片刻”,便顺着神秘流浪汉消失的方向大步追上去。
江棠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刚刚虽然只是人群里随意一眼,江棠仍然看出那人已经换了身装扮,从外形到气质,几乎与先前判若两人。
如果说先前看上去像是有些神经质的流浪艺术家,那现在的他就完全是泯于众人的普通流浪汉。
若不是江棠见过他一次,恐怕也会当他是普通的流浪者。
一个刻意更换装扮、又反复在校园附近游荡的神秘男人,还拥有着独特危险的诡秘气质。
这让江棠不禁想起无意间听到女同学们讨论到的,那习惯在学校附近出没的变态暴露狂。
*
来往人群里,男人如逆行的孤独者。
他以完美的装扮骗过所有路人,让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个脏兮兮的流浪者,甚至皱眉嫌弃不愿靠他太近。
这样的反应,一如他计划中料想的那般,丝毫没有惊喜。
渐渐地,男人失去了兴趣。
就在他耐心耗尽之时,男人隐隐约约生出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有人在跟踪他!
男人不仅不觉得畏惧,反而躁动起身体里的危险因子,就像是好斗的猛兽终于遇见了对手。
他兴奋又喜悦,笑起来时有种阴恻恻的寒意。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男人咧嘴笑得癫狂,开始故意往偏僻地段走。
足足绕了几圈,从喧闹走进僻静,又从僻静步入喧闹——他没能发现身后的跟踪者身份,但那芒刺在背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
这让男人越发雀跃。
有什么比自傲者棋逢对手更刺激呢?
男人难得认真,还用出反跟踪手段。
终于,他在街边小店的落地玻璃上,发现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上去与其他路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气质温吞无害,连走路都是慢悠悠的,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放学不回家乱晃荡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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