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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他们又要吵起来了,灵帝轻咳一声,看向灵隽:“你昨夜遭遇了刺杀?”
灵隽不惊讶他知道这件事情,“是的,是一个器灵,本体是一柄匕首,已被我杀了。”
“唔……”
灵帝沉吟片刻,没人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只见他忽然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先留在天一宫吧,待此事解决,你再离开。”
“至于瑞灵失踪之事,你们先去将那个势力找出来——”灵帝微微一顿,轻描淡写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陛下,此事……”
灵帝的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下去吧!”
一群人吵了半天,只吵出这么个结果,心中不甘,又不敢违背灵帝的意思,只能互相甩几个眼刀,悻悻离去。
只有灵隽没走,因为这是天一宫,她不认识路,也不敢在这里乱逛——而且,灵帝分明没有让她也跟着离开的意思。
人走之后,此地忽然便安静下来,灵帝长长舒了口气,继续垂钓,慢悠悠道:“他们可真是好吵啊。”
灵隽:“……”
这是在和我说话?
我现在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吧?
“你觉得此事与谁有关?”灵帝又问道,“灵神殿,还是灵微殿?”
他这次的问题指向性非常明确,灵隽无法装“这不是在和我说话我不用回复”,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对灵神殿也并不怎么信任,即便灵微殿才是被几乎实锤的那个。
斟酌片刻,灵隽决定以问题来回应问题,便故作天真道:“瑞灵天性向善,若为恶,岂非悔心?”
灵帝轻轻笑了一声,“是么?”
“不必装傻,你也是高阶灵族,不会不知道这点子弯弯绕绕么?”他侧首看来,深邃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青神木,九阶灵木,同样是至善的瑞灵——你不也很会说谎么?”
灵隽:“……”
她早猜到在灵帝这种超级大佬面前,马甲可能捂不住,果然……一照面就掉了一半。
事到如今,灵隽也只能庆幸她在准备离开玄景兰台前,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把玄明剑灵这一马甲藏得更深,表现出来的无不是木灵的特性,否则……灵帝未必还能与她这般亲近地谈心。
“生活所迫,为之奈何。”
灵帝又笑了笑,“可叹,可怜。”
这话灵隽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装傻。
好在,灵帝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灵族备受天眷,天赋惊人,却也被天命所缚,讲究不违天性。”
“刚化形时,灵族的天性与本心一致,自然不会为之困扰;但你也知道这世上还有‘生活所迫’,有‘形势逼人’,天性与本心的分歧便由此渐渐而生,直至积重难返。纠结于此的灵族,或是因悔心而死,或是自欺欺人,少有能堪破迷障,修行愈发顺利之人——你认为,你会是哪个呢?”
这个道理许多灵族都不明白,但灵隽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一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大概是后者吧,谁让我天赋这么好呢。”
灵帝失笑,“好吧。”
他很快又将话题拉回到灵神殿与灵微殿的纷争之上。
“灵神殿属瑞灵,灵微殿属邪灵,但瑞灵、邪灵,只代表着他们生来的天性,并不代表如今的本心。人族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有言,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很多时候你觉得只是一点点小事,完全不必上升到本心的高度之上,但就是这些偏差一点点积累起来,直到不可挽回……”
灵隽默默听着,心想,难道灵帝认为这件事情不是灵微殿做的,而是灵神殿在贼喊捉贼?
“我虽生来便是瑞灵,但修行到这一境界,已无瑞灵、邪灵之分,”灵帝淡然道,“无论邪灵想做瑞灵,还是瑞灵想做邪灵,与我而言无甚区别,我并不会干涉——但那仅限对于他们的选择,并不代表我也会一直包容他们之后的所作所为。”
“毕竟,我总归还是灵族之主,也得为灵族考虑。”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剖白,但灵隽天生少了一根弦,很难因此而有所触动,她更好奇这件事情的真相:“陛下英明宽仁,想来此事内情已了然于胸?”
灵帝默然片刻——也许是因为灵隽的这夸奖少了那么点灵魂吧。
“无非也就是那么点事情,你想知道的话,等一等便能亲眼见到了。”
他竟然还卖关子。
但灵隽拿他也没办法,只能认了。
从灵帝的话中,她猜测灵帝对此事的态度大概是——不管灵神殿灵微殿,做这种事情被抓到了就乖乖受罚;至于那个也掺和到这件事里的垃圾尊主,你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对待异族十分冷酷毫不留情,但对灵族的内部斗争,他其实不是很乐意管。
但灵帝对她的态度倒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她是青神木,比较“高贵”,值得他多说两句?毕竟比起修为境界,灵族更重视本体品阶。
“陛下,为何将我留在天一宫?”灵隽也就不叽叽歪歪了,不懂就问。
灵帝:“你有资格和我同处一宫。”
灵隽:居然猜对了……可是一点都不高兴怎么办。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灵帝可能是个话唠——要不然也不能刚见面就和她说这么多话,连灵族之主的高冷人设都不要了。
但他同时也该是个可怜的话唠,因为他思想特别封建,特别讲究阶级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