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脚尖一点,便身姿轻盈地落在了绑在乌篷船后边的独木船上。
乌篷船上,谢疏怀坐在靠近船头的篷子下边。
察觉到白清从船尾离开,他后知后觉地转身看过去。
而白清站在独木船上,已经将东西放好。
幕笠和偏厚白纱遮掩下,身穿白袍的少女只露出一双清冷漂亮的偏圆凤眸。
她眼神冷淡地看了一眼乌篷船,伸手拿过挎在腰间的剑。
伴随着一下铮鸣,剑身出鞘,寒光闪过,两头分别绑在乌篷船和独木船上的那根麻绳便被斩断。
尽管独木船比乌篷船要矮上一些,隔着简陋的篷子,谢疏怀的视线还是受到遮挡,因此,他最多只能看见白清的下巴处,并不能看见白清此时的眼神。
视线里,一直紧绷的麻绳整齐断裂,断裂处坠落向水面,半截麻绳拖在清凌凌的河水里,谢疏怀轻蹙起眉,心中生出了些许火气。
隔着乌篷船的篷子,他看不见白清的眼神。
而他坐在篷子下边,白清站在独木船上,朝他那边看过去,却是连他的一角衣袍也看不到。
反倒是撑船的老汉,站在船头,视线可以通过篷子上方,正好和白清对视。
刚才还亲密地小声说着悄悄话的二人,这会儿突然就看起来像是闹了矛盾,撑船的老汉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麻绳断了,乌篷船不能再拉着独木船走。
就这么几息间,独木船便稍稍落后了一小段距离。
撑船的老汉连忙停止撑船,拿着竹篙的手顿住。
他伸长了脑袋,看着那边站在独木船上的白清,疑惑地开口。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不坐船啦?”
虽然对谢疏怀的话有些生气,白清对撑船的老汉却并没有摆出不好的脸色。
她轻嗯了一声,开口。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麻烦船家送我到这。”
说着,她微顿,然后又语气平淡地补了一句。
“船家将那位公子带回去就好。”
她话音落下,谢疏怀唇瓣紧抿,当即神色不悦地皱了皱眉。
坐在乌篷船上、眉眼精致漂亮的少年顿了一瞬,然后缓慢地站起了身。
站起身后,谢疏怀便弯腰抬脚,要穿过篷子,朝着白清那边走去。
撑船的老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神色有些犹豫和为难。
他眨了眨眼,看着白清,开口。
“姑娘……您家相公已经朝您那去了。”
老汉说话间,白清已经看到快走出篷子的谢疏怀。
就在谢疏怀弯着腰,要走出篷子的时候,啪嗒一声,白清将右手中已经收鞘的剑随意地扔在独木船的船板上。
扔完剑,白清轻啧一声,从识海里取出了那瓶解毒丹。
巴掌大的白瓷瓶被打开,红豆大小的解毒丹,满满当当装了一瓶。
白清毫不犹豫地拿出一颗,吞下。
盖好的白瓷瓶和里面剩下的解毒丹,被白清放回了识海。
她看向已经走出乌篷船的篷子、站在船尾处、抬脚便要跃上独木船的谢疏怀,蓦地勾唇笑了。
幕笠上的白纱和少女的雪白衣袍被江风吹得不停翻飞。
水面茫茫,午时的灿阳下,南河上泛着金澄的粼粼波光。
青黛远山隐隐绰绰,少女身姿挺直如松竹般站在独木船上,轻呵了一声,翻手挥袖间,便甩出一道无形的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