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急匆匆回到小院,抬头朝着灰蒙蒙的天空看去,天上开始下雪了。
近日天气不怎么好,经常会下雪。
一想到一旦她离开,少年可能会任由雪落在身上,女子气恼地轻啧了一声,加快了动作,连忙进了屋子,打算快些垫上月事带,再回去看着少年。
雪转瞬越下越大。
鹅毛飘雪中,少年衣衫单薄地坐在墓前,鲜红的油纸伞被遗忘在一旁,伞面上很快落满了积雪。
指骨分明的手指缓缓划过面前的墓碑,少年面容消瘦,眼眶通红,开口时嗓音嘶哑微弱,语气平静。
“夫人,你说过……如果不行,我们就一起死。”
“生同衾,死同穴。夫人,我这就去陪你。”
少年强撑着身体,忍住不稳的呼吸,用尽力气,抬手一掌,便将灰白石头垒成的墓拍出一个缺口。
石墓从缺口处蔓延开斑驳裂痕,露出一角底下的潮湿泥土。
少年一点一点用手挖开了石墓,挖去泥土,大红的棺木露了出来。
谢疏怀已经想好,他要和白清躺在同一处墓穴里。
然而,当他指尖血肉模糊地用蛮力将棺木撬开,看见里面躺着的那人面庞和身形时,他愣住了。
……
女子垫好月事带赶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少年坐在棺木旁,一动不动的模样。
看着被破坏的石墓和被撬开的棺木,女子心脏狠狠一跳,又惊又气又心疼地快步走过去,语气不自觉加重。
“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是要躺进棺材里,和戴白清一起死吗?”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戴白清的在天之灵看见了会怎么想?”
少年没有说话。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竟是低垂着脑袋,双肩微颤,笑着哭了起来。
“哈……假的,都是假的。”
“阿清没死,她肯定没死。我活该,是我活该。可是怎么办?我不想放手。”
闻言,女子再次一惊。
她朝着被撬开的棺材里看了一眼,当即愣住。
只见棺材里,死去的少女身体已经腐烂,面上却卷起了一层完好无损的人皮面具。
顿时,她什么都懂了。
抢走戴白清那人,送回来的从来都不是戴白清的尸体,而这具尸体戴着的人皮面具又太过以假乱真,加上天气寒冷,尸体存放时间长,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始腐烂,才以至于他们当时那么多天都没能分辨出来。
不……也许他们若是再将尸体多停放几日,他们就能知道了。
可终究,那人算到了他们不会那么做。
毕竟死者入土为安。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都被骗了。
而被骗的最惨的谢疏怀身体越来越差,还差点就要殉情。
想到这,女子越想越气,忍不住低啐了一声,骂了一句。
“狗东西!”
她骂的自然是当初抢走白清的人。
女子气归气,却也为谢疏怀感到高兴。
戴白清没死,比什么都好。
……
……
石墓被恢复成原样,只是墓碑上抹去了白清的姓名。
如今瘦到身子单薄的谢疏怀告别了女子和汉子,离开峨眉一带,要去找白清。
少年一身整齐的雪白衣袍,生得温润如玉、漂亮至极,却眉眼冷淡、不苟言笑,和当初温良如玉、总是浅笑着的疏怀公子大不相同。
少年一出现,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江湖中人都愣了愣,开始议论纷纷。
也有些和他有仇的,找去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