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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
少年的嗓音微微透着喑哑,带着极尽珍重的小心翼翼。
白清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谢疏怀的声音。
靠窗的榻上,仙姿佚貌的少女安静地躺在那,小脸白皙清瘦,看起来虚弱又乖巧。
分明是睡着,在少年那宛若低喃般的轻唤声响起时,她竟是无意识地缓缓勾唇笑了,睡容看起来也安稳了许多。
见此,谢疏怀眼眸微亮,越发小心地蹲在榻边。
相比起以前清瘦了许多的少年,修长的身子缩着,蹲在那,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地看着睡在榻上的少女,神情认真到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嫣红唇瓣不自觉地稍稍扬起,少年仿佛想要握住少女的手,指骨分明的手指却总是在探出一点后又缓慢地收了回来。
反复几次后,他终于触碰到了少女的指尖,然后心满意足地弯起眉眼,一点一点将手指收紧,白嫩的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红。
这些,千面娇娘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谢疏怀进来起,她就一直在门那站着,不声不响。
这半个月来,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传说中温良如玉的疏怀公子变得十分毒舌,不说话时面无表情,可若是有人惹到他,他唇一勾,讥讽又气人至极的话就能让惹到他的人瞬间气得心梗。
而前天她找到谢疏怀时,也是亲眼瞧见了的。美如玉的少年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可现下,这样的少年在白清面前却这般……乖顺?
嗯……竟是让她恍惚觉得对方很像一只白白软软、渴求主人怜惜抚摸的狗崽子。
想到这,荆钗布裙却年轻貌美的女人不禁笑出声。
这他人之间的情情爱爱……
啧,看着还挺让人开心。
千面娇娘心情愉悦地笑着转身离开,走之前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门被轻声关上,谢疏怀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当他再转回头时,便看见方才还睡着的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嫣红唇瓣轻勾、眉眼弯弯,一双凤眸清透漂亮,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仿佛眸底盛着粼粼春水,让人沉溺。
被专注看着的少年瞬间乱了呼吸,抿了抿唇,眼眸微闪,漆黑纤长的眼睫恍若无措地颤了颤。
谢疏怀缓缓压住自己错乱的呼吸,抓着白清手指的指尖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看着白清,犹豫了一下,而后下定决心,又朝着软榻挪了挪脚步,整个人贴着软榻边缘,和白清离得极近,近到二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少年眼尾带着一抹略显脆弱的红,目光极其认真地描绘着白清的眉眼。
他缓慢地低下头,轻轻将鼻尖抵上白清的,讨好般蹭了蹭,微哑嗓音又轻又软。
“夫人,我错了。”
说着,谢疏怀停顿了一下,见白清没有反驳他的称呼,这才继续开口。
“夫人……阿清……夫人……先前是我错了。我该信你,不该迁怒于你,不该说什么不会与你共白头。”
想说的太多,最后都汇成一句——
“夫人,我不能没有你。”
见少年这般,白清唇角翘起的弧度更甚。
她自己也曾犯过很多错,曾抢夺顾峥的家产,曾害得燕翎如金丝雀般被困一生、孤独一生,曾害得秦书文跛了脚,曾剖出封墨的心……
她做过的每一件每一桩都不是能轻易原谅的事。
可折虞却还是那般执着于她。
感情一事,若总是揪着对错,双方都尖锐地拿捏着对方的过错不低头,是没办法继续下去的。
再次轮回至今,折虞的转世总是能原谅她,而她也愿意赎罪,愿意宠着对方。
这一切都无它,只是因为他们都深爱着对方。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之间的对错从来没有涉及世间大义,也没有太过牵扯其他人。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都不会是违背世间大义的罪人、不可原谅的恶人,才会更加彼此喜欢。
喜欢,从来不该是盲目的,即使是始于颜值,也要彼此都好才会更加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