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白清有多在乎这点工分,而是她向来是个“在其位,谋其政”的人。
既然已经作为知青下了乡,那么无论来这的原因是什么,来这之后的处境怎么样,她都不会怨天尤人,并且会在让自己过得好的同时做好一个下乡知青该做的。
因此,在周言溪带着一身泥从地上起来后,白清就提着两只空桶走了,看都没回头看周言溪一眼。
一旁,早就看傻了眼的蒋丽见白清又要去河边,连忙拿上一只空桶,颠颠地跟了上去。
乔安想了想,也动手从田里拿了一只空桶,跟了上去。
像蒋知青这样,一次只提一桶水,一天下来只能挣个四五工分,这点工分,估计吃用都不够,还是得他多照顾。
至于虞知青……乔安摸了摸鼻子,深深觉得天仙果然不是他能够肖想的,就虞知青那个能同时从河里提两桶水、还能随意地将一个大男人撂倒在地上的本事,他可敌不过。
以前他是没见过长得跟天仙一样的,才会想着娶个那样的媳妇,现在他见着了,不想了。
至于刚见着虞知青那会儿,他那只是一时被美色迷了眼睛,又被栓柱他们起哄,没想那么多,算不得数。
喜欢一个人,哪能只看脸呢?
乔安自己想得清楚,当即也就完完全全把白清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小脸跟白面包子一样的女知青。
想着想着,视线也就落在了旁边女知青的脸上,乔安看着快矮他一个头的蒋丽,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里觉得蒋知青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招人稀罕的蒋丽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看着白清,回想着刚才周言溪被白清撂倒在田里、粘了一身泥的样子,眨了眨眼,突然就觉得像狼一样又冷又凶的周知青没那么吓人了。
毕竟,周知青再怎么凶,在他们虞知青面前还不是要被欺负?
特别是周知青凶巴巴地看着虞知青,想从田里爬起来,却又被虞知青推回去的时候,那睁着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蒋丽抿着唇,一个人在心里偷偷地乐。
她和乔安并排走着,各想各的。
而走在他们前面的白清什么都没想,并且因为刚刚欺负了周言溪,心情很不错,红嫩嫩的唇一直翘着。
至于被大家一致认为受了欺负的周言溪,这会儿正一身的泥,脏兮兮地站在田里,绯红的唇紧紧抿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清离开的方向,眉眼间满是怒气。
见此,一直悄悄看着的陈兴国心虚得厉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凑了过去。
周言溪看着凑到他面前的陈兴国,皱着眉,不说话。
陈兴国自觉理亏,连忙开口道歉。
“言溪同志,是我的错。我不该跟虞知青说你不太喜欢她。”
“我现在真诚地和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次。”
顶着男人透着凶狠的视线,陈兴国不由地挺直了腰背,两只手贴着裤子缝,站得直直的,活像是犯了错等待将军训斥的士兵。
被男人凶冷的视线缓慢凌迟了好一会儿,陈兴国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
“陈同志,你挑拨我和虞知青的关系。”
如同陈述事实般说了这么一句,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周言溪语气幽幽地再次开口。
“我们都是肩负着共同使命的战友、同伴,可不能搞不好关系。”
听着这熟悉至极、自己才说过的话,陈兴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耻得恨不得立即在田里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忍不住在内心咆哮——
言溪同志和虞同志是怎么回事?
一个这么……这么不给人面子!
一个那么耿直、藏不住话!
陈兴国撇了撇嘴,内心说不出的苦闷、羞愤和委屈。